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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贫穷”和“富有”成为朋友

当“贫穷”和“富有”成为朋友

作者: 故人老大 | 来源:发表于2016-04-20 14:37 被阅读66次

    晴朗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喜欢用白富美来定义她,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个词略带贬义。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漂亮,有能力,家境很好。

    我们高一分班之后认识,因为做同桌而熟识。她是团支书兼英语课代表,经常帮老师处理班级事物。学习很好,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那时候我就怀疑她是不是上帝派来拉仇恨的。

    我是一个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在认识晴朗之前我对贫富差距还没有特别强烈的认识,从来不知道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和人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不同。直到有天她穿着一件新的冬衣问我好不好看,我连连点头,她说,我哥哥给我买的,美邦新款,899。当时用惊呆这个词来形容我毫不夸张。我在脑海里迅速闪过,美邦?是那个在电视广告里出现过的周杰伦代言的品牌?美特斯邦威。哦,原来她们都只叫简称。而899又是一个什么概念。上高一的时候,也就是五六年前,可以说我一年买衣服的钱一共也花不了899。从她的语气表情我可以知道那不是刻意的炫耀,只是一个家境好的女孩的日常。但是从那一刻起,自卑的种子就在我的心里扎根了。

    自卑是分很多种的,有些方面的自卑可以被其他方面的优秀掩盖。但是我的自卑却如同泡在水中的水晶球一样逐渐膨胀,并不因我成绩的优异而有丝毫收敛。是的,我的身边坐着一个家里有钱的女孩,她穿着我不敢奢望的衣服,吃着很多我没见过的食物,她平日的零花钱比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多,她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耀眼那么光芒万丈。我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跟她走在一起很别扭,觉得我们之间有一道厚重的屏障。她跟我说的好多东西我都不了解,类似诺基亚出了新款手机(当时触屏智能机还未普及)这样的话题,我无从谈起,并且坦然地说自己并不知道,她也从不计较,一点点告诉我她的兴趣。一来二去,我们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竟成了朋友。因为在我自卑的同时,她并没有因为家境优越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且没有丝毫地看不起我,这让我意外,也让我感动。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看不起人。于是也慢慢摆正自己的心态,尽量压制内心的不平衡感。我不能因为自己家境一般而把别人的家境优越当成错误。那是不公平的,也是一种自私的嫉妒心理。

    和晴朗成为朋友的过程似乎太短暂,很快就由生疏到亲密了。我们是各方面都比较互补的两个人,她性急,我温和,她诉说欲强,我善倾听。学习方面她擅长理科,我则倾向于文史,所以互抄作业也很方便。我们各自身上都有让彼此钦佩的闪光点。看得出,即使平凡如小草一般的我,连我自己都不太看好自己,她却看到了我很多的优点。我们互相欣赏。

    她的朋友圈子是和她一样有颜又有钱的帅哥美女,逛街购物美食娱乐是他们的日常。我的朋友圈子是和我一样平凡到扔到人堆里也不会被发现的高中生,朴素,只知学习,不敢做“坏学生”。我们两个作为各自圈子的边缘人物,“跨界”成为朋友。也许这个说法并不恰当,因为没有人说过什么样的人必须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也没有把人按照什么标准分成几类。只不过大家都愿意靠近和自己相近的人。

    那段日子过得很快很美好,虽然也是日复一日地过,课业负担那么大,但就是觉得学习累的同时有很多难忘的点滴。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在纠结中选择,早读课屡屡迟到的她在班主任的怒目下灰溜溜逃回座位,自习课的小纸条里藏着谁对她的暗恋,历史课上的心惊胆颤,只要我一被叫起回答问题她就幸灾乐祸地偷笑,考试成绩出来对我无上崇拜并让我请她吃零食。这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孩,她的真诚给我们的友谊加固了堤防。

    我记得那次她带我去商场,走过每一个服装品牌店告诉我它们的名字,zara、veryo moda、杰克琼斯、only等等;那时我俩都住宿,没法出去学校买礼物,她在我生日的时候把我叫到操场黑暗的角落,打开小手电,在一束细小的光芒里为我唱生日歌;高三有一阵我压力大想家一直哭,她午休翘课带我出去吃好吃的米线,寒冬的风吹尽了心里所有的烦闷;公主一样长大的她知道我不会看红绿灯,一边骂我不长眼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她爱嘲笑我个矮腿短走路慢,总是走在我前面一大截之后回过头坏笑着看我两条小短腿交替着向前挪。那是我的窘迫,她的快乐。

    毕业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轰轰烈烈,没有恋恋不舍,没有依依惜别。相反,它是平静、冷漠又迅速的。没有仪式,没有标志。进考场之前大家还是难兄难弟,出来之后就各奔东西了。一场考试冲散了一波人,却没有冲散我和晴朗那个大大的拥抱,在破旧宿舍楼的午后。我记得那天她穿着蓝色的雪纺衫,米色的短裤。

    大学我选择了离家近的小城,晴朗去了北京。她这样的女孩是该去大地方折腾的。时间和距离把很多友情都冲淡了,大一还经常联系的人,大二慢慢减少,大三偶尔,大四就彻底断了。晴朗和我却一直保持着不疏不密的联系,我们每年都至少见两次面,因为任何一件小事而想到对方都会微信告诉她。我们是那种即使很久不见面也不会觉得生疏的人,只要看到对方,高中的感觉就会立刻回来,嘻笑打闹,做回十七八岁的女孩。她依旧那么优秀,不仅越来越漂亮,能干,还有了感情深厚的男朋友。她比高中瘦了,长头发剪短了,脾气好了很多,大学四年都过得忙忙碌碌,经常熬夜早起奔波在各个地方。她只穿一个牌子的衣服,她买一双鞋的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她还是那个家境优越的公主,但我不再把这当成我们之间的障碍,相反会“利用”这一点蹭她的饭,和“土豪”做朋友的感觉就是每次吃饭都不用自己掏钱。

    当我越来越成熟,我怨恨自己曾经的自私、狭隘和偏见。当我见过更多的人,经历过更多的事,我越来越知道和晴朗的友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我们两个各自的圈子除了我和她没有任何的交集。和她成为朋友之后我不再那么容易自卑,因为她用行动告诉我家境不好并不是人的短处,你的真诚、善良和努力同样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和喜爱。同时我也要在出身起跑线输给别人的同时奋力跑几步,这样至少站在晴朗这样优质朋友的身边看起来不会那么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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