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黄昏,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了灿烂的绯红,带着温暖。我和丈夫穿过烟熏火燎的斗谭东区,去赴一场好友的聚会。
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用草绿色油漆装饰的木格门前,“老裴,老裴!”我忙不迭地指给丈夫看。
老裴显然已经熟悉了这种相遇,他微笑地向我们点头致意。
二十多年不见了,老裴除了头发少了几根,人矮了几分,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简单的衣着,脸上挂着那气定神闲的微笑,依然气场十足。
我再仔细看,绿色的木门上方草草写着四个红漆大字:老裴粉干。
看到这些,我有些激动,再看丈夫,他也很高兴。
这可是我们年轻时的记忆啊!
很多个天寒地冻的夜晚。下班了,丈夫接我回家,他骑着自行车蜿蜒蛇行,我坐在后座兴高采烈,绕一点点路,就看到老裴气定神闲地站在火炉旁烧粉干。
炉火红红的,锅里的汤粉干咕嘟、咕嘟直冒热气,撒上一把蒜,哇,好香。
加上老裴秘制的红红的辣椒酱,稀里呼噜地吃起来,两个幸福的人儿就从嘴里暖到了心里,灿烂的笑容也就天长地久地留在了彼此的心里。
我不能确定老裴是否姓裴,但大家都这么叫。
老裴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他的粉干用料非常考究:纯粹的精肉,粉红、新鲜,一律切成火柴梗粗细;长杆白菜,不大不小,翠绿的叶,玉白的杆,全部切成寸长;私房的雪里蕻酸菜恰到好处,蒜苗、红辣椒从不含糊;腾腾的炉火上正宗农家菜籽油飘香。
他的店里常常爆满,有时会有生客想加塞,那一定会遭遇老裴的白眼,眼球向左,眼白向右,脸上竟然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躁得你满脸通红,真正的举重若轻。
这时,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老斐身带侠义之气,是个隐匿民间的武林高手,灶台就是他的江湖。
老裴很少说话。
在他与妻子的问答间,我知道他除了生意,还操持着一家的生计;
在他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他在上午店里不是很忙的时候,会出去摸两把。
看来高手也是凡人。
当然,这些都不影响老裴对生意的态度,因为我每次去吃粉干,他的粉干味道都一如既往的好,他的小店都一如既往的挤,他当然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炉灶旁。
也许是因为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再去老裴店里,后来想起来的时候,老裴县西街的店已搬走了,后来连那条老街也不见了。
只是,每次在外面吃粉干的时候,都会念叨一句,还是老裴的粉干好吃。
斗谭东区是衢州资深的大排档,这里的兔头、鱼头、炒螺丝都是小有名气的,老裴粉干搬到这里也算是众望所归了,只是老裴看到我们这些陌生的“熟客”都要点头微笑有点辛苦。
老裴,来两碗汤粉干,要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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