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母亲的心

第六十四节||母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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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我的儿子啊！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我怎么那么狠心，那么狠心，舍下我幼小的儿子。

我真是糊涂，太糊涂了！

儿啊，我后悔，真是纠心地后悔！

都怪那运动！都怪你固执的爹！都怪我太年轻……

上天有眼，上天总算有眼，我的儿子长大了，长得这么优秀！”妈妈喋喋不休，声声凄凄地自怨自艾。

融融的灯光下，阳荣牵着妈妈的手，把她扶在大皮沙发上，给她倒一杯红酒，自己也倒一杯红酒。

酒，一口一口地喝。酒，一杯一杯地地喝。母子俩，相视泪眼。

“儿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你现在的身上，正呈着你爸与你妈的影子呀！

你爸的实干作风，你妈的满腔激情。

孩子，这会累坏你，这会伤痛你呀！”

阳荣边听妈妈幽幽地说，边轻轻地点着头。

“儿子，我青春年少时，一腔热情，满怀理想。

学生时代，我受共产党人的影响，受共产主义思想的熏陶。

我背叛家庭，投身革命。成为一个赤热的，忠诚的革命者。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党的革命事业。

解放初，组织送我到中央党校学习。老一辈革命家，一一地接见我。尤其是得到毛主席的亲自接见，使我，感动地哭了。

儿子，你知道毛主席怎么对我说吗？他老人家握着我的手说:

“我们的巾国英雄，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哟！我要感谢您，对云南和平解放，做出的贡献哟！”

毛主席和蔼和亲，平易近人。让我激动地热泪盈眶。

我当时暗暗立誓:永远跟着共产党走！永远忠于伟大领袖！

儿子啊！政治是看不透，看不准，变化莫测的东西啊！

文革一开始，形势朴朔迷离，我一下懵了。

帝国主义，修正主义，走资派……

新生的社会主义新中国，面临反动派的扼杀。不可容忍的是，竟然有人反对毛主席。

举国浮动，形势混乱。我与你爸，都处在迷惑，迷雾中。”

老妇人仿佛沉浸在昔日的风暴中，仿佛又回到文革时的年轻时代，仿佛沉没已久的往事，又突地立现。一幕暮的往事，一一地在她脑海呈现。

而阳荣，正专心地听讲。他想进一步知道，他的父母，是否有真爱？怎么一场政治运动，竟然让妈妈，抛弃丈夫，抛弃儿子。

他更想知道，文革后的人们，或是经过文革洗礼后的干部，会有多大的变化……

“儿子，我是宣传部负责人之一，中央文革，重点招集我们开会，重点动员我们。让我们坚决拥护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坚决保卫伟大领袖。

我是满腔热情的革命者，是党培养了多年的革命者。

我义无反顾地站在革命的前沿阵地，捍卫革命的成果，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

可是，政治运动风起雲涌，政治形势变化莫测，让人难于把握方向，掌握航程。

开始的时候，你爸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坚决拥护党中央，坚决拥护毛主席。

可是，不久之后，你父亲的老上级，老首长，一个一个被揪出来，被批斗，被打倒……

许多人来找我们，来胁迫我们，尤其是来逼你父亲，要他站起来揭发老首长，与他们划清界线……

可是，可是你父亲不识时务，非常顽固。他说:

“要我揭发一起出生入死的首长，让我与带我革命的首长划清界线。这是敌人的阴谋一一是被我们推翻，打倒的敌人的阴谋。

我坚决不做！这不是有良知的人能做！”

于是，你的父亲当即被撤职，被打倒。我们家陷入危险境地。

儿子，我曾是地下党，你的外公是大军阀。造发派向我发起猛烈攻势，让我说清做地下党的历史，让我与你爹划清界线，让我……

哎，看着那么多人被打倒，看着形势越来越严峻，我被迫说了许多违心的话，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儿子，我对不起你父亲，更对不起你呀！”

听到这里，听到妈妈发自肺腑的倾诉与内心真诚的忏悔。阳荣不由地握着妈妈的手，给妈妈安慰。

他含着热泪，轻轻地说:

“妈妈，一切都已过去，都成过去！

现在您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明天会更好！

妈妈，社会发展，总要经历曲折。何况，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一个新的制度，处在探索，完善的过程。

今天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一转变，也是您们老一辈革命者，实践的成果。

我们现在改革开放，也处在摸索阶段。

妈妈，我大胆干，大胆闯。也许，也许我也要犯错，也许我……”妈妈抬起手，不让儿子说下去。

老人家幽幽地说:“儿啊，事已至此，你只有慎之慎之了。

本来，我这次来，是想找到你，把你接走。我的公司实力雄厚。

我早预想到，你跟着你爹，定会步入官场。

官场，是险恶之地呀！

儿子，“四人帮”被打倒后，我这位他们在云南的代理人，被送进监狱。

监狱是什么地方啊！想不到，做地下党时，没进国民党的监狱，却进了自己人的监狱。

那日子，难熬。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的心里放不下儿子你呀！

儿子，那时候，我心里非常想你，非常痛悔抛下你。

熬了二年，我病了，病的很重。迷迷糊糊中，我被你大舅接走了。

到了美国，人地生疏，我更想你。可是，你舅的企业，正遇到危机，我只有全力帮他。

几年后，危机过去；可是，你大舅离世了。

他临终时，把集团的管理，交给了我。我又忙的走不开。

想念之心，再也制不住，我终于来了。

祖国变化很大，变得更好了。

儿子，我终于找到你。

让我们重新做母子，重新做母子！

好吗，儿子？”

妈妈满脸是泪，喜极的泪水。

一缕曙光，从高高的山巅，直射而来。光明的一天，即将到来！

阳荣，牵着妈妈的手，走在拖布卡的公园小径上。

树木青翠，花草芳香，鸟儿欢唱。灿烂的朝阳，冉冉升起。

山巅新城拖布卡，焕发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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