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走过的路，将引你走向光明。
因为你能抓住那道名字叫“生”的光亮
2017.08.26 星期六 阴
01
医生，头顶光环的职业。但是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黑暗所在。
为什么要当医生？筱筱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了治病救人？为了受人尊重？为了稳定的生活？还是为了梦想情怀？
当你拿到刚够温饱的工资，当你熬过一个又一个值班的长夜，当你被赋予职责、使命和成功，也被赋予质疑、讥讽和危险，当一个个年轻同行的生命之花凋零在岗位上，当我们带着这个问题，越走越远，当初选择的答案，是否经受住了理想照进现实的考验？
02
那是早春二月的一个夜晚，一辆救护车在非洲冈比亚的道路上疾驶着。雪亮的车灯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救护车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来，一名7岁的黑人小孩被抬了下来。他当天下午从10多米高的树上掉下地，左上臂的伤口仍然流血不止。
医院手术室灯火通明，中国驻冈比亚医疗队骨外科主治医师关活茂刚做完一个手术，这个受伤的孩子又被推了进来。关医生检查发现，孩子左上臂下端骨头断裂，大部分肌肉断离，神经严重挫伤。在当地，像这样的病历，以往的处理都是截肢。
这里的医疗条件极差，缺乏应有的医疗设备。从孩子摔伤到现在已达8个多小时，孩子已经昏迷，要保住这条胳膊十分困难。
“截”还是“保”？关医生思索着：截肢是容易的，但从此这孩子就成残疾人了。我们的责任是救死扶伤，困难再大也要抢救孩子的这条胳膊。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即抢救！”
时间就是生命。关医生站在手术台前，紧张地工作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清洗伤口，整复固定骨头，然后立即将断离的血管找到，熟练地缝合血管……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当血管接完，松开两端止血夹时，一双双眼睛盯住孩子受伤的左臂。“血流通畅了！”欢呼声同时从人们的嘴里发出。孩子的胳膊终于保住了。
而手术完成已是第二天清晨，关医生顾不上休息，又继续制定下一步治疗方案。孩子的父母紧紧握住关医生的手，泪流满面。
医者仁心，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们步入神圣的医学学府的时刻，都曾庄严宣誓：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这应是我们永远铭记于心的责任。
因为你能抓住那道名字叫“生”的光亮
03
带我实习的老师告诉我，几年前，他曾经救治过一个中年患者，他是救火英雄，在火场被烧伤。患者先是被送到当地医院就诊，但治疗效果不理想，病情迅速恶化，患者用着呼吸机、输着升压药转到我们医院。领导点名让他负责救治。
这个患者情况非常糟糕，早期植的皮基本都没活，全身到处都是没有皮肤保护的裸露感染创面。患者入院时已经心脏衰竭、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患者的痰液里、血液里、创面上均培养出两种对当时临床可获得的全部抗生素均耐药的超级细菌。
自从接手这个病人，老师就基本住在了科里，只是偶尔回家换换衣服。他就这样守在患者床边，人盯人严防死守地抢救了整整31天。
人盯人地严防死守，就是全副武装不眨眼地站在患者面前，用你全部的知识和智慧，不停地挡住死神不断伸出的镰刀。就是把你的心放在油锅里不断地煎熬，熬到你无悲无喜，熬到你灵台清明，熬到你终于看到那根架在两座悬崖中间的细若发丝的钢丝，然后想办法搀扶着患者在狂风暴雨中走过去而不失去平衡。
老师说，他曾经距离成功很近很近，但最终失败了。31天时间，他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用尽他全部智慧，然而，他失败了。
直到今天，他依然记得病人的每一个病情变化，记得每一个化验结果，记得每一个处理措施。依然记得，接近成功时却功亏一篑的挫败感和绝望感。
患者去世后，家属没有任何意见，患者的孩子跪在地上，给他磕了3个响头表示感谢。
当家属把遗体接走后，老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监护室，望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心力交瘁。31天，患者一直在昏迷中没有醒来，然而在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低下头，双手掩面，泪如雨下。
“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医学是有局限性的，它不能治愈一切疾病，也不能治愈每一个病人。“治愈”是“有时”，不是“常常”，更不是“总是”。这是医学界的无奈，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应当时刻谨记着医务人员的使命，并一直为此努力着……
04
光明和黑暗，永远并随，人生亦是如此，在医路这场没有尽头的跋涉里，没有什么终极胜利可言，我们只是不断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我们被真实的需要着，因为我们能抓住那道名字叫“生”的光亮；再坚持一会，去迎接一个人的新生，去延续一个人的生命；坚持住，直到这一切成为我们的本能。
为什么要当医生？我们追逐的正是我们不想失去的，然后有一天，我们发现，在追逐答案的过程中，我们逐渐活成了答案本身。
愿那些在慢慢长夜中的砥砺，终能换回时光给予的温柔。
文/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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