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半夜做了一个噩梦,3:20醒了不敢睡,就着手机,用四个小时写了这个故事,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这个夏天是多灾多难的夏天,原本天气一热就会消停的的各种传染病,今年都约好了一起狂欢,海上不断生成的风暴也来凑热闹。我所在的单位,已经排好了顺序,开始轮流在景田村村口值守。
景田村是一个靠近码头的“人工村”,位于西城镇西南,是这里最大的“渔民上岸”工程,房屋不少但住的人并不多。这个三面有路,一面沿河的村庄,因为安全原因,通向各条大路的路口已经封闭,只留下了背对凌河的一个出口,出口搭建起了临时板房,大家轮番值守地点就在这里。
这天,轮着我和赵钰值班。这个圆脸微胖的高个子大姐,和老老少少谁都聊得来,我和她在年龄上的差距在她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隔着板房半开的窗户,我俩屋里屋外聊得欢畅,她站在屋内手扶窗框,半个身子探出窗户望着我的样子,突然让我觉得很熟悉,惊讶的我脱口而出问了她一句“你以前有没有这样感觉,突然有一种情景你觉得像在哪儿见过?”
正在聊着其他话题的赵钰看了看我的眼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俩这样聊天的场景你见过?”这个情商极高的大姐姐,此刻一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就着这样的开头,我们的话题转入了聊梦境,思绪也聚集在了探寻梦境与现实的关系上,完全忽视了我身后头顶上正在升腾弥散的黑云。
雨说下就下,大雨点啪嗒啪嗒砸下来,很快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雨幕,这样的雨天,在外面走动的人,能回家的已经回家了,到不了家的应该就近找了地方等雨停。钻进板房的赵钰和我,聊天的话题已经从梦境到雨势,从美食到衣着服饰转了又转,雨还在哗哗啦啦下个不停,地面上的水已经淌成了小河。
“这样的天气适合在家睡觉。要不,你去车里睡会儿吧,这路上一时半会也啥没人,估计领导也不会出来,不用都在这儿耗着。”也许是看到我一个连着一个的哈欠,赵钰关切地建议我。就着这个坡,我躺在了放平的车座上。
雨水敲打着车顶,车窗外一片迷蒙,空调吹出来的风把狭窄的空间变得不冷也不热,座椅的角度调的不高也不低,好舒服……“
嗡嗡~嗡嗡~”手机响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领导下来检查了,马上到景田村值守点,你赶紧回来吧。”电话里传出来赵钰有点急促的话语。
撑上雨伞,我一溜烟奔回了板房前,心跳还没从因为紧张而变得慌乱的节奏里稳定回来,领导的车已经停在路边。车上呼啦啦下来的几个人,我都认识。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几个人值班?”带队的领导站定在自己的伞下。
……
“这样不行,沙袋准备的少,水泵数也不够,消杀物资要多准备,马上给你们领导打电话,备足沙袋,水泵,消毒液,备好弥雾机,多上几个人,防汛会都强调过了还这么麻痹?干啥吃的?今天这雨才是个开头……”也许看我和赵钰都是女同志,一向面沉话重的领导话里带着严厉,却也没像传说中的那样“看到哪儿没达标当场就叫人下不了台”。临走之前,领导还主动和我们一一握了握手,“你们两个女同志辛苦了,下这么大雨还能坚持在岗,值得表扬。”领导的手肉肉的带着温暖,就是手劲太大攥得我手指头有点疼。
……
我努力地抬了一下眼皮,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压在身下的手换了个地方,又进入了梦境。这一觉睡的,我这是在哪里?
一间摆设陌生,灯光微微有点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圆脸的短发女子正低头看着我。
“你又醒了?”她的普通话里,掺杂着怪怪的口音。
“又?这是哪儿?”
“昨天上午~你醒过,吃了半碗稀饭~去了~厕所,喝了水~又睡了,~你~我们从河边~捡回来的。”
她的话让我觉得自己恍若梦境,但又像记起了所有——我冒着倾盆大雨,骑着自行车穿过曲里拐弯的街道,去取一个重要通知,长安桥附近积了一段深水,一个漩涡……对,我歪进了下水道井口,一定是下水道通着河道,我才被河水带到了这里,我命真好。
……
“我想借下你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在对圆脸女子表示感谢之后,我提出了一个请求。
圆脸女子犹豫了一下,从门口边的桌子底下拿出来一部手机,“我只有~这个……”她说。“没关系,只要能打通电话,我叫家里人来的时候给你买个新款的。”我以为她是因为手机破旧而不好意思,没等她说完就急忙安慰她。
这是一部屏幕很小,机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旧老人机,手机按键很小很难使,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一一按下了熟悉的数字“1~3~8~0……”灰色的屏幕变成了亮亮的兰色,从右向左依次闪出了数字黑色的影子,“2~8~3~7……”
“按错了?不着急,重新来。”我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不管怎么重新按,屏幕上出现的十一个数字,没有一个,没有一次和我按下的数字相同,甚至后来,我连续几次单独按下了“110”,每次出现的都是不同的三个数,每次出现的一组数字也不重。
这情形,以前不止一次出现在过我的梦境里。
“嗯?这是什么情况?”我看向她的圆脸。
“#&@か……”她看着我,嘴里突然说出了我听不懂的语言。“你~打不出去~电话,他们~不让。”她说了一遍我能听懂的话。
“为什么?”我很惊诧。
“他们~出去~找人,很久~很快,回来~你~钱……”急促又断断续续的话,说的我一头雾水,我一直疑惑地看看她的眼,又盯盯她的脸。
“我叫赵玉,赵玉!”她在很清晰地说出一个名字后,突然从我手里拿走了破手机。我看到她在跑过去开门之前,迅速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门开了,从门外的亮光里钻进屋里几个黑影,听说话,男男女女都有。他们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向那个圆脸女子询问起来什么,彼此间说的,仍然是我陌生的语言。
“那个圆脸的女子,她叫~赵玉。”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他们说~你跟~他们~走!”那个叫赵玉的圆脸女子侧过头对我喊了一声。
“跟他们走?去哪儿?”“别问~去哪儿,他们~打你,很疼~很疼……”赵玉的身子在往后退。离她最近的那个看起来很壮实的影子伸手去抓她的衣服,没抓着,已经适应了昏暗与刺眼光亮过渡的我,仿佛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甘。我原本以为他会再去抓赵玉,可是并没有。他撇下已经靠在桌子边上没有退路的赵玉,冲着我走过来。
“我们~拿你,~钱!”他的话,比赵玉的更难让我听懂,一直以为自己听力很好的我,只从他一连串的词句里断断续续听懂了几个词。
“你们要卖了我?”
“换~钱!”男人清晰也吐出两个字,话简短,但是语气坚定。
听清楚这样的话,我反倒笑了。“亏你们想得出。你们能拿我挣多少钱?你们想换多少钱,我家里人砸锅卖铁也会给你出,把我送回家还能多落个好名声……”那伙人慢慢围拢上来,全都笑起来,就着屋里的光,我竟然看清了他们的脸,郎建阳,石晓莲,林川,刘岩……他们,是我最熟悉的一群人!他们脸上的笑容,竟然也是我熟悉的模样。
……我醒了。
是的,躺在车里座椅上睡觉的我,醒了。
车窗外还在下着雨,雨幕仍然很迷蒙。我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赵钰十分钟前给我打过电话。
拨回去之后,赵钰在电话里告诉我“领导刚才查岗了,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
这一次,走出梦境的我,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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