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千里破婵娟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楔子

说起展小楼，大多数江湖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关于他的身份来历。

——“侠义门”门主包长风的衣钵传人，中原第一刀客欧阳七的结拜兄弟，江南丁家庄的乘龙快婿等等。

至于他是否如传言中一般，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文武双全，还有一手超凡脱俗的精妙剑术，很多时候已非他们关注的重点。

事实上，虽然出道时日不长，但是展小楼却已经历了不少江湖风波。

——只不过在机缘巧合下，这些事情看起来似乎都与他无关。

真正令到江湖中开始关注展小楼其人，则是在“千里破婵娟”之后。

上阙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江湖之上，从来都不缺少各种妄想称霸武林的组织——“婵娟”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手段太过于残暴，在江湖中接连制造了多宗灭门惨案，从而引起了侠义门的重视。

——不为人所重视的组织，又怎能在江湖上迅速崛起？

于是，在师叔公孙万里的协助下，展小楼化名丁念，混入婵娟之中搜集情报。

展小楼原本的兵器是一对长短剑。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将长剑“相思”留与丁灵瑾保管，随身只带了短剑“离别”。

——所以也才有了“丁念”这个名字。

加入婵娟之后，展小楼凭借其过人的武功与出众的胆识，很快便受到了重用。

尤其是他一手短剑搏击之术，更是让骆琪赞不绝口。

——骆琪便是展小楼的搭档。

其实展小楼也相当无奈，他本来是要低调行事，不过自从与骆琪成为搭档之后，却似乎一下成为了别人关注的重点。

毕竟能与骆琪这种绝色佳人一起行动，已经让不知多少人艳慕不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骆琪虽然艳若桃李，却也冷若冰霜。

在行动之外的时间，她对展小楼并没有太过关注。

---

他是一个天生的江湖人——欧阳七曾经如此评价展小楼。

他行事胆大心细，出手冷静果断。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遇到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他都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所以加入后不到半年时间，展小楼就已经掌握了整个组织的大致情况。

——自徐姓首领以下，一共有四个主管，分别负责四个不同的区域。

婵娟的行动方式也很简单，通过刺杀、灭门等手段胁迫其它江湖势力，大肆收敛财物，收买各种高手。

按照公孙万里的说法，只要除去首领之人，自然是土崩瓦解。

接到了师叔的指示，展小楼却是有点哭笑不得。

在江湖搏杀的时候，越是简单的招式，反而效果越好。

同样的道理，有时候越是简单的组织，反而越不好对付。

——比如，展小楼眼前的这一位。

王高华，名满江南的青城剑客，江湖出道将近十年以来，从无恶迹。

——实际上，这个完全符合名门正派弟子作风之人，却正是婵娟的四位主管之一。

最近在江南发生的几宗案子，便都是出自于王高华之手。

展小楼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已经等了有十几天。

按照婵娟一贯的规律，差不多每半个月便会有一次行动。

——所以如果他再不出手，那就必须回去与骆琪一起等候指令了。

虽然只有五成的把握，但展小楼还是决定动手。

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

骆琪见到展小楼的时候，他一如往常是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

——其实，他身上起码有七八处伤口，其中还有两三道是致命伤。

无论是谁，想要刺杀王高华这种即是一流剑客，而且还是一方势力头领之人，都很难能够全身而退。

况且展小楼所用的短剑，本来走的就是寸短寸险的搏命路子。

所以他虽然受伤不轻，但是王高华却已命丧黄泉，连带他的几个护卫，也是无一幸免。

“你最近又跑去哪里鬼混了？”骆琪虽然语气不屑，但看到展小楼苍白的脸色，却丢了几颗丹药给他。

“小心点，听说这次的目标不好对付，最好别拖累了我。”

展小楼将丹药吞下，一股草药清香顿时弥漫而出。

——这看来还不是普通的伤药。

只不过，再神奇的灵丹妙药，也无法让一个人的伤势立马恢复。

所以在这一次不好对付的行动之中，展小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果没有骆琪的及时援手，说不定他早就见到阎王了。

此外，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他因祸得福地避开了与王高华之死相关的嫌疑。

怪不得公孙万里十分感慨，展小楼这小子还真是幸运。

中阙

在养伤的这段期间，展小楼却意外地见识到了骆琪这位冷艳美人的另外一面。

“小丁，吃药。”

虽然语气依旧淡漠，但是每日的三餐与汤药，骆琪却从未落下过一次。

甚至，在展小楼重伤无法动弹之时，也是由她亲自替他清洗伤口，包扎上药。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外冷内热。

“骆琪，最近没有什么行动么？”

展小楼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不过大多数时候骆琪都没有理会他。

“你是嫌死得不够快么？”这一次骆琪却没有直接离去。

她上下打量一下展小楼，叹气道：“你最好早点把伤养好，否则下个月对唐门的行动，肯定凶多吉少。”

“蜀中唐门？”

“没错，”骆琪点头道：“此次行动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你也不例外。”

说完，她把东西收拾好便转身离开，给展小楼留下了一个曼妙诱人的背影。

展小楼感觉自己的笑容，似乎比刚才喝下的药水，还要苦上三分。

——蜀中唐门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无论渊源之久或是规模之大，都不比武林七大门派逊色半分。

而且听骆琪的语气，婵娟对这一次的行动，更是势在必得。

如此一来，江湖上势必又有一场腥风血雨。

---

杨雄厚出生于川蜀，成名于云滇。在西南一带，他的名气只在有数的几人之下。

身为点苍派的亲传弟子，他甚至是点苍掌门的继承者之一。

因此这一次婵娟对唐门的行动，便是由杨雄厚主导。

——与王高华一样，他也是婵娟的四名主管之一。

知道了杨雄厚的身份，展小楼也不免大吃一惊。

——若是其他两个主管与首领，都有与杨雄厚类似的身份地位的话，那么这个组织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婵娟此次汇聚了近半的实力与唐门交锋，便是要威震江湖。

展小楼的伤势已经好了九成，与骆琪一同整装待发，参与行动。

——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说法，没有与唐门弟子交过手，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他们的可怕。

不幸的是，这一次轮到了展小楼来验证这个说法。

漫天飞舞的唐门暗器，看起来似乎有迹可循，不过却是防不胜防。

比暗器更为可怕的，还有暗器上面附带的毒药。

混战之中，展小楼身前背后已经挨了好几发暗器，所幸都没有伤及要害。

再加上开战之前服下的解毒药，他方才能够坚持下来。

——不过骆琪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一身黑衣，却依然掩盖不住窈窕动人的身姿，各种暗器有意无意都朝往她身上招呼。

如果不是展小楼在一旁帮她高接抵挡，恐怕骆琪早就香消玉殒了。

---

婵娟与唐门的蜀中之战，震惊江湖。

——这可是近年来江湖上发生的最惨烈的一次争斗。

这一战用掉了唐门大概三分之一的暗器和毒药，门中好手更是死伤无数。

——唐门三杰中，老大唐围之身受重伤，唐攻之与唐分之当场丧命。

婵娟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雄厚力战而死，从各处调集而来的好手，更是十不存一。

所以，虽然此战过后唐门全面退缩，但是婵娟也无力扩张。

不过这些都与展小楼没有什么关系。

他带着受伤的骆琪一路逃亡，中间还要防备各种趁火打劫的江湖人士。

骆琪的根基不如展小楼那样深厚，受伤后恢复起来自然没有那么迅速。

“到关中，找卢清藻。”

——她脸色泛红，呼吸急促，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明艳媚人。

展小楼知道，这是中毒之后，血气逆行的症状。

其实他自己也受伤不轻，不过想起之前骆琪在他养伤时的种种，如何能狠下心来不管不顾。

于是两人一路辗转，颇有几分亡命鸳鸯的意思，从川蜀之地，几经波折终于抵达关中。

原本以为见到卢清藻便能松口气，没想到却是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这位崆峒派的长老，婵娟仅存的两位主管之一，只留下了一句话。

——徐首领和骆大哥都在塞外。

下阙

展小楼与骆琪还来不及安葬卢清藻，便又继续向塞外逃亡。

此时展小楼也知道了，骆琪就是婵娟的最后一名主管骆坦易之女。

——不过，这又该如何处理呢？

两人在逃亡途中，孤男寡女共居一处，再加上朝不保夕之下，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展小楼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身后是躺在床上安然睡去的骆琪。

想起她那不胜娇羞的可人模样，他的心里却是十分复杂。

“小丁，你好坏……”骆琪的梦中呓语，让展小楼感觉更加愧疚。

——长剑相思，短剑离别。

握着手中的短剑，不知道远方的丁灵瑾，是否也一样拿着长剑，在望月相思呢？

——丁念、丁念，你若念我，切记早日回来。

当初离别之时，丁灵瑾的一言一语，至今仍会在他耳边回响。

展小楼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窗户掩上。

——这一切，便等见到婵娟首领之后，再做分晓。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在下一个满月之时，展小楼终于见到了婵娟的首领——徐英。

——曾经的武林娇子，如今的武当弃徒。

当年出道之时，徐英比今日的展小楼更为江湖所关注。

他一身白衣，一柄长剑，被誉为数十年来，武林中最年轻的绝代剑客。

——后来呢？

就像很多俗套的故事一样，遭人陷害，被逐出师门。然后性情大变，愤世嫉俗。

接着便是建立婵娟，意图以霹雳手段称霸江湖，为祸武林。

骆琪看到徐英，却不见父亲骆坦易，奇怪问道：“徐叔叔，我爹呢？”

“骆大哥旧疾发作，回昆仑休养了。”

——骆坦易居然是昆仑派名宿，不过骆琪所学，却并非昆仑派武功，所以展小楼没有认得出来。

徐英望向展小楼，问道：“长风先生与你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师。”

展小楼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却又不自觉松了口气。

“小丁，你……”骆琪一脸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琪儿，抱歉。”展小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徐英轻叹一声，对骆琪柔声道：“琪儿，你先去休息吧。”

“不！”骆琪毅然道：“让我留在这里。”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徐英又是似有若无地一声叹息。

---

江湖事，江湖了。

徐英拔出佩剑，反手掷给了展小楼，道：“此剑名为婵娟，应当不输于你原来的长剑。”

展小楼接过婵娟，道：“多谢。”

“琪儿，把你的剑给我。”

骆琪应声拔出佩剑，递给了徐英。

“若是你胜，婵娟自我以下，全部任由你处置。若是你败，娶琪儿为妻，加入婵娟。如何？”

展小楼看了一样骆琪，点头答应道：“好。”

“果然后生可畏。”

徐英感慨一声，剑作龙吟，直取展小楼身前要害。

展小楼长剑正握，短剑也在手，身形一动，避开眼前的一剑，向徐英发起了反击。

——自从出道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长短剑并用。

徐英的剑法，多年来经过去芜存菁，并与其他剑法相互印证，如今与武当剑法已经是大相径庭。

——虽然再无半点武当剑法的飘逸出尘，却是更加凌厉无匹。

展小楼的长短剑合击之术，也与常见的剑术大为迥异。一剑主攻，一剑主守，变幻莫测，却又相得益彰。

尾声

当展小楼远远望见“丁家庄”三个字的时候，感觉真是恍若隔世。

——当日与徐英一战，至今他仍不知道自己是胜是负。

他只知道，自己有生之日，再也见不到那一个外冷内热，傲雪欺霜的女子。

如果没有骆琪的求情，他或许已经死在徐英的剑下，又或许是与徐英同归于尽。

当她甘愿自毁容颜，为徐英求情之时，展小楼又怎能下得了手？

——君若无心我便休。

一路辗转千里，无数柔情蜜意，似乎都已随风而去。

留下来的，或许只有那曾经的一笑一颦。

“小楼……”

听到丁灵瑾那清脆悦耳、情意绵绵的声音，展小楼心想，是不是应该把短剑离别，改名为短剑团圆？

——长剑相思，短剑团圆，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完）

武侠江湖

琅琊令第四十一期：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