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的茉莉花

文/淡水泉

      我虽是个不爱花草的人，却会惦记着姑苏的红叶和闽都的茉莉花。

      爱红叶，是初学诗时，读了许多关于红叶的佳句，觉得红叶很有诗意。那年秋天，在姑苏城外的天平山，偶然拾得一片，至今还夹在书页中，虽然已枯焦不堪，一触即碎，却不忍抛掉，因为它藏着我美好的回忆，使我想起同看红叶的人，更使我想起在那片叶上题下的几句诗:“姑苏一梦断蓬莱，红叶凋零意未衰。高义园前秋色老，空留燕影入诗来。”

      家乡闽都的茉莉花，同样为我喜爱，为的是它伴我走过成长的风风雨雨，为的是它那跟随一生的淡雅芳香。碧翠的叶儿，雪白的蕊儿。是那样的无惧酷暑，清秀、幽静、含蓄地默默绽放。它的安宁与恬淡，似乎总能拂去身心的疲惫与烦躁，让我时刻感受花开的优雅和美丽。为了它，我做过一连串绮丽的梦，消磨了许多忧郁的时光。

      我开始爱恋那红叶的时候，便想起此前为了茉莉花而纠结的心绪，心里想：这回不该再无端地添上一笔新愁。我知道，自己虽能把那醉人的红叶藏在心底，却无法把它永远留在身边。正如我不能把钟爱的茉莉移植在家居的澜山，至今仍感遗憾。

      然而，随着世事的沧桑，我体味到人间有两种悲剧：一是不能如愿获得你所希冀的东西；二是你所希冀的终于如愿以偿。前者使人痛苦地思念，后者则让人心满意足后逐渐感到索然无味。这中间，我偏向于前者，因为思念纵然痛苦，却无幻灭的悲哀，他会使人怀着希望永远憧憬着，而无索然无味的厌倦。因此，我几经踌躇，临别还是将这份美丽、隽永的记忆，轻轻地留在天平山下的枫香林里。我这自寻烦恼的傻气，曾经使人笑过；我这多余浪费的情感，也曾使人憎恨。

      或许是茉莉花的香，早已深深地根植于我的心田。在高楼林立的喧嚣都市里，原已心如止水，纵然是春天，也不复有红尘的气息。可是，只要一杯花茶在手，茶芽吐翠，茉莉芬芳，清澈温润的春色便又浮现在眼前。微品轻啜，茶的苦涩中透着茉莉那似有还无的清香，点点滴滴，弥漫于唇齿之间。不与世争，不求人惜，只是默默地吐露着生命的芳华，奉献着一抹沁人的幽香。这就是茉莉花，让人心生怜爱的花。我不禁发出悠长的叹息。

      转眼，江南又到茉莉花开的季节，我不应只惦念着闽都。但正如尽管有许多红叶，我只是眷恋着姑苏的一片，到处的茉莉花，也不能使我忘怀闽都的一朵。所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一点痴狂，是人生的一个谜，但人世间不是就凭着这一点痴狂，才创造出许多惊天动地的事业，遗留下许多不可思议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