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有两个优点:物产丰厚,人杰地灵。同样也有两个缺点。其中一条是国土面积太小,另一条便是公主太聒噪。
雪奴其实并不想背上这个骂名。她小名叫闹闹,据说这是在她出生后吵闹了一天一夜后她母后给取的。
她其实是色盲。世界在她眼中只有黑白两色,宛如着墨而成的山水画一般。她为人处事一向都很平淡,聒噪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寻些乐趣。
雪奴喜欢穿红衣。她喜欢看画,虽然辨不清画上的颜色,但她很喜欢看画的轮廓,以及画的形态。她看这世间万物也如画扇般开合,心中已是一片淡然。
可她看李寄远的画时,内心是有不一样的触动的。李寄远善画竹,尤其是工笔画,将竹的韵味刻入了七分有余。
雪奴把李寄远提了宫廷御用画师,留在她身边专门画画。有次她在洗澡,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一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就这样,雪奴一直与李寄远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关系。她有时想亲近李寄远,但总会被他巧妙地避开。
雪奴也曾打听过他的家世,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她也曾亲口问过,对方却怎么都不肯说,像是怕泄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她撒泼过、闹过,却是一点转机都没有。就在她快将李寄远归入冰块男行列之时,一个人出现了。
映棠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她是季姨娘捡来的孩子。据季姨娘自己透露,当时是在一丛棠花旁边捡到她的。看这孩子面色红润,又生的乖巧可爱,便给她取名“映棠”。
雪奴很清楚地看到,在李寄远看到映棠的刹那,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试图从映棠脸上看到她对李寄远的悸动,然而失败了。
雪奴还发现映棠一个特点:她不懂情爱。可能是天生的缺陷造成,也可能是后天的培养不够,映棠的性情就如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用天真无邪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可能是因为两人都有缺陷,导致雪奴与映棠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好姐妹。再带上李寄远,“三人邦”就此诞生了。
雪奴和映棠都很喜欢李寄远的画。后来,李寄远搬了寝室,与雪奴保持了一定距离。雪奴在当天晚上情绪失控,砸了宫中好几个珍贵器皿。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把皇上整懵了,晚上的筵席也被破坏了。
后来,李寄远确实与雪奴亲近了些,但总是带着敬畏的态度。再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将寄远与雪奴二人的关系拉远了。
那次,雪奴突发奇想地想去乡下种田,他们三人田里挥汗如雨,很充实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在回来的路上,雪奴与李寄远二人起了争执,谁也没想到锄头是向映棠的胸口挥去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映棠,雪奴吓得不轻,李寄远当时的脸色更是如纸一样苍白。
后来,在办完映棠的丧事后,雪奴再也没见过李寄远。
在第三年开春的时候,雪奴收到一封来信,里面夹着一幅画。她将画展开,俨然是他们三人一起游玩时的样子。信封上是清秀的字迹:阿奴亲启。
将信纸展开,上面写着: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离开。我一直对你持敬畏的态度,是因为我对你身上的红色过敏。
当年在梁国与陈国的一战中,我父亲身为梁国将军,浴血奋战,死在了你们将军的手下。而你当时身穿一件红裙,如鲜血一般,灼伤了我的眼睛。当时的我觉得:那是我父亲,以及梁国千万士兵的鲜血染红的。我也曾有过报复你的心理,想偷走你的一样东西,但还是忍住了。
对于映棠的死,你和我都有责任。我过了很长时间才释怀。我也曾尝试着喜欢你,但你我之间隔的,远不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
对了,你去过临沂吗?据说那里的杏花开得很好呢。我准备在四月份的时候去观赏,希望你也能来啊。
雪奴在四月份挑了一个日子去临沂。杏花开满了枝头,一阵清风拂过,将一两朵雪白的杏花带到地上。树旁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她辗转心头,很多次所念想的。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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