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句实话吗

我能说句实话吗

这几天一直在参加培训。这是全市各县市区的高中老师统一参加的集中培训。先是一天的通识培训，接着两天的分学科专业培训。通识培训的内容是如何做课题、如何改进多媒体手段以及教师心理健康与幸福指数问题。专业培训涉及课堂教学设计、校本教材的开发、教师素质提升等问题。

培训搞得相当扎实——限时点名签到，扫码签到，大概是为防止有人中途逃跑，所以加上了随时点名查人，期间拍照留像，满满当当的时间，培训结束后还要上交听课记录和学习心得。实话说，听课的人比讲课的人还累。

今天听课过程中，一位和我孩子同岁的小同事跟我聊了几句。他悄悄地跟我说，有些老师讲的部分内容还可以，还有老师听，有些老师从开始讲就没人听，他不觉得尴尬吗？我说你说呢？你是老师，你讲课下面没人听你是啥感觉？小同事说不安啊。我说去年我讲的时候，坐在讲台前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小同事说，那么他就这样尬讲，我们就在下面尬听啊。我说如若不然呢？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即我们这些“冠冕堂皇”地为人师表的人，大张旗鼓地在哄哄碰碰中做做样子，多么滑稽！尽管讲课的人准备了很久也很用心，但不得不说与广大教师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还是有很大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讲课的人尽心竭力，免为其难；听课的人鼓足勇气，装模作样。

我能说句实话吗

尤其是今天下午，做讲座的老师准备的内容讲完了，距离规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大家都说干脆结束吧。专家老师说，那不行，领导规定是六点，现在还有会儿时间，大家坐在这里把笔记整一下，哪怕扣手机玩也行。不要走出会场，影响不好。

这叫什么事！大家虽然怨声载道，但也只能闹哄哄地把时间一分一秒地挨过去，心照不宣又无可奈何，熬到点了才各自走散。真不明白这些都是做给谁看的呢？我不由地想起作文阅卷的事来。十来秒钟看一篇作文，分数还能打出来，而且二评即可搞定——没有必要进入三评——不进入三评就是标准，因为大家都这样看。我要是看慢了，更容易出现三评卷，而且领导还要督促我嫌我改得慢，影响整体进度——但实话说，十来秒我无法完整地看一篇作文，我要是十来秒钟改一篇作文，那绝对是胡改。我试着追赶同事们，一篇作文不到十秒也可以搞定，而且准确率奇高——不容易出三评卷。

但是这档子事不能绝对说出去，尤其不能给学生说。我不知道我的那些同事敢不敢把自己改一篇作文的真实时间告诉自己的学生。就像我现在参加的培训，我的经历和感受能原原本本的说出去吗？不能。而且，专家老师讲完，主持人还要做出高度评价说，某某老师站得高看得远，生动形象地给我们分享了他在某方面的研究成果，使我们受益匪浅，云云。

明明无趣乏味，反倒要说妙趣横生。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虚无里，大家似乎习惯于过这样不真实的生活。虽然很多人开始这样时还于心不忍，但时间久了，看人人如此，自己也如此吧。哪怕心里怀揣着惶恐不安，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这样搞无异于胡搞瞎搞，包括我自己。

现在实在忍不住吐露一嘴，乃良心使然。我也知道这可能会给别人和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又苦于无法在荒诞复荒诞中心安理得。

我能说句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