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快收起你们眼珠,瞪的都快掉地上了,”黄裳女子狡黠的朝众人眨眼示意。
匕首刺进黑牙体内,只露出银色的握柄,平坦的脊背高耸凶器,却分毫也不突兀。过了好久,阳光穿过叶隙涂在上头,匕首发出银光,才惊醒了众人。
他们如何想的到,这姐妹二人,之前不惜与天下人做对,要救血瞳,可她们竟然在遂意之后,却又毫无犹豫的伤了血瞳。这姐妹二人,真是狠毒。
黄裳女子依旧笑脸盈盈,无辜的看向众人,仿佛只是掸去了片落叶,众人脸上布满疑惑,却也没人开口问,他们之前百思不解这姐妹要救血瞳的意图,但真相袒露之后,冷酷的匕首,让他们也感到了疼,感到这也不是真相。
黄裳女子饶有趣味的欣赏众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打量精心制成的作品,这些人被她捉弄的人,脸上百种颜色,煞是好看。
“哎呀呀,这不正遂了诸位的意嘛,”却见黄裳女子顾盼众人,眼里流光,又别过脸娇羞一笑,捏住衣角,右脚轻轻踮起,目光落在左脚鞋尖,身子稍稍前倾。
她这样子,让人恍惚,她仿佛不是个名声狼藉的淫妇人,而是一位春风里采花的可爱女子,仿若拂过山岗,叶茎,溪水的一缕风。
“血瞳现已再难逃脱,诸位可别忘了是我姐妹的功劳。”黄裳女子又道。
血瞳怎么样了,一波三折,令他们变得迟钝,竟然忘记了这大敌,听到黄裳女子说,才惊觉。
只见血瞳整个身体几乎都快贴近地面了,勉强用手撑着,吃力的抬起头,他愤怒又倔强的盯着黄裳女子。
黄裳女子蹲下解释:哎呀呀,你别这样看我,你是血瞳,我若是救了你,我就是个傻子了,我姐妹可不仅漂亮,还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你也别怪我,原本我姐妹在北方快活的很,哪儿的男人都豪爽,不拘小节,喝起酒来,真是惊天动地,可你偏偏出现在了山西,搅乱了北方,弄得人心惶惶,我姐妹为了避你,刻意来到南方,却不想,你竟也跟了过来,这就是诚心要与我姐妹为难,怪不得我。
黄裳女子喋喋不休,也不管旁人是否听了。
这时,宋朝祝也完全恢复了清醒,他当然也知道黑脸少年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看到黑牙胸前一片鲜红色,眼眶就一下子红了。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柔软直白,他毫不吝惜自己的感情,哽咽着说:你,你没事吧!
“就有些疼,你没事吧,”黑脸少年反问道,他咧嘴一笑,露出白齿,众人又是目眩。
“我没事,没事,”宋朝祝听了他问,眼眶里更是噙满了泪。
黑脸少年胸膛的衣已让血浸湿了,甚至滴落在片松叶上,泥土上,宋朝祝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接。
这刻,红衣女子忽然道:诸位,之前多有得罪,不过,这是权宜之计,血瞳武功之高,举世罕有,程先生等人合斗了许久,也不能将其拿下,我姐妹怕迟则生变,所以便出此下策。
秦合川讥讽道:哼,这可是上上的良策呀。
黄裳女子终于气急,她道:你这伪君子,是何故一而再挑衅我姐妹,若不是我姐妹二人,或许此时你已死了。
秦合川听了这话,最后恨恨的别过脸去。这般,黄裳女子也不理他了,她问:孔师,这次擒拿血瞳的功劳,可有我姐妹一份?
孔师道:当然,此前是整个江湖误会你姐妹二人了你姐妹二人虽是轻佻,但却有颗古道热肠的丹心,明辨是非,有勇有谋,巾帼英雄也。
黄裳女子扬眉对四周碎嘴之人,仿佛是说:你们都要感谢我。
“孔师,现在怎么处置血瞳”,秦合川问。
当然杀了,这还有什么好论。
为免夜长梦多,杀了。
不错,留他一天,后患无穷呀,杀了。
我看还是带到马家核实清他身份的好。
宁枉杀,勿错过。
不许,不许,我不许你们杀他,他不是血瞳。他是许牧谦,你们弄错了。宋朝祝见众人都成了聋子。便急着大喊:父亲,父亲,他真不是血瞳,你快告诉他们呀。宋孤鸿见儿子没事,也就放下悬着的心,可对于他的请求,也是为难的侧过头。
倏而一下静了,有人虎视眈眈,持刀逼近了,寒光白刃映照一个“杀”字,黑脸少年痛的抿起了嘴。他倔强的盯着离他最近的人。
忽然林中发出轻啸声,原是程度疆,待众人看他,他才道:先别急着出手,待核实清楚,我不信这样一个至情至理之人,会是血瞳。
众人不由望向孔师。孔师不答,反而问:飞花,你意下如何。
燕飞花一愣,这个话实在是不好接,假若之前程度疆没说话,他可捡最有利的说,除了血瞳便是,尽管他觉得也觉不可这样草率。于是他敷衍道:相信孔师自有主张。
孔师沉默一息,面如陈目道:飞花,我可教过你读书。
不敢忘记孔师草堂授业之恩。
我可教过你,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是。
“看来你忘了,”孔师喝道。燕飞花沉默。
孔师却是不管了,厉声道:忘了就忘了,不过你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燕家家主,连话都不敢讲,如何执一方牛耳?
孔师与燕飞花一问一答,孔师忽然言如利箭,燕飞花只觉惊雷乍起,一身冷汗。
你和世凉同是我的学生,你可知他为何被称为“君子剑”,你却始终是“燕家燕飞花”。不待燕飞花答。
孔师又道:花叶、顺之,名为秋也。
燕飞花猛然抬头,惊望着孔师,这一段话是他燕家绝学《落花指》开篇的第一句话。
不过,孔师也不理他,道:秦掌门,宋掌门,你们以为如何?
秦合川朗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宋孤鸿苦着脸道:孔师,你也别问我了,他是因关心我儿才受的伤,我不好对他下手的。
“哼,你被称为“宋公名,”原来你的“公明”不过是个黑白不分的公明。”秦合川叱道。这让众人哈笑。
“我以为,不论他是不是,他已然对我等有了怨隙,不如除之后快,”琴心湖忽然说道。她十分平静,一如平常。
程度疆走到黑脸少年面前,蹲身而问:你信不信我。黑脸少年流血不止,但他依旧是冷哼了声。
程度疆见此,忽爽朗大笑。道:你若是为了活,说信我,我便不解救你了。
一众哗然,他们似是没听清,但见程度疆已经撕下几条自己的衣服,给血瞳包扎上了。
有人喝骂:程度疆,你敢。并有一把快刀朝程度疆砍去,此人武艺不错,平日多游荡在东南一带,这次来中原,是为扬名而来。此前见程度疆不过尔尔,这才动了小心思,他想借程度疆为踏脚石。
不过,还不需程度疆出手,一道疾风忽从虚空刺来,他闪躲不了,手腕被刺穿了。
待落地以后,众皆骇然,插进手腕的竟是一段木枝,而出手的人寐着眼倚在一棵树边,浑不在意。
有人干巴巴的念道:仙人剑李无痕。
在众人失神之时,程度疆已起身,面向众人其声如雷,道:我要的是真相,而不是仇恨。若是你等一意孤行,我便能制造更多的祸端。
他这是威胁,众人愤然。不过,一望到“残枝穿腕”的厉害,他们就不敢出声了。
秦合川怒道:你这是何意!
程度疆握了握铁剑说:我今天话说的够多了,这是我最后一句话。
“好了,先将他带回江陵再论,”最后一句话由孔师说了。
宋朝祝松了口气,至少眼下,黑脸少年不会出任何事。他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却见到自己父亲左右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有些心疼?他也不愿多看,便又低头照看黑脸少年,却发现黑脸少年晕了过去,本是黑黝黝的脸庞此刻却苍白一片,手凉得很。
黑脸少年在失去知觉之前,他想过不如不醒来,不醒来,也算是好事,因他竟有了错觉,这人世会不会也是骗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