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缪四儿

李梁挣了挣,被皇帝粗暴地控住手脚,他呼吸粗重的剥那仅存的贴身衣物,他只好闭上眼睛,任他去了。
不知道母亲和表妹怎么样了,李梁写了一封信,告诉表妹入冬前会回家去接她们。
院子里的蔷薇花架子在秋雨中静默,石头的桌椅被冲洗的泛着灰白色。宫里举行选秀,一连几天都有马车从右直门隆隆驶过,上面拉着从全国各地选来的秀女。外面热热闹闹,屋内一片死寂。李梁躺在床上,帐子垂下来,把里面密密实实的遮出一小片空间。
小贵子慢慢掀开帐子,手里托着个银盘子,上面放着纱布和一些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说道:“李公子,我伺候您换药吧,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太医院调制的金疮药,有神效。”
“把帐子给我放下,出去。”李梁闭着眼睛,声音里有些愠怒。
可身上盖的薄被被揭开了。“大胆!”他猛地睁开眼睛,用手去扯被子,却看见皇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望着他。
他重新躺在枕上,下身的疼痛让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来。
几天前,太上皇谕旨:“如果要留在宫里,要么净身,要么砍脑袋。”
思虑再三,皇上只好让太医院的圣手张亲自为李梁做了去势术。李梁当时是被麻沸散麻醉,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差点撞死在偏殿的柱子上,后来死活不留在养心殿。皇上无奈,只好把他移到了他们之前的院子里,命小贵子日夜守着。
小贵子说皇帝也实属无奈,眼下朝局未稳,太上皇的话不敢不听,去掉身体的那个地方,保全项上的脑袋,皇帝尽了最大力气了。
皇帝接过小贵子手里的银盘子,让他退下,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李梁身子疼得动不了,扭转了脑袋,闭上眼不说话。
“怀恩,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如果你愿意,我还你。”皇帝说着俯身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放下盘子,便把匕首从鞘里拔了出来。
一道寒光,便往自己两腿之间扎去。李梁连忙去挡,刀一偏,扎在了大腿上,眼见着血涌了出来,染透了盘龙曳撒。
“你疯了!”李梁又疼又急,一时间忙乱得不知怎么好,抓起自己床边搭着的袍子去按,一边大声喊小贵子。
皇帝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按住李梁的手:“怀恩,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可我没办法,我总不能让你掉脑袋,也不能让你离开我,怀恩,我不能让你离开我。”说着,眼里竟然滚滚落下泪来。
李梁心里难过的如刀割一样,只用手按住皇帝腿上的伤口,说不出话来,只任凭眼泪喷涌而出。
小贵子跑进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叠声的叫人传太医,被皇帝制止住。脱了衣服,伤口在右侧大腿上,被李梁按了一会儿,血流的不算汹涌:“这要是扎在大血管子上,我的爷呀,天可就塌了!”小贵子吓得站不住,两腿瘫软地跪在床边。
李梁也吓得胸中急跳,浑身筛糠一样:“去,传太医,你怎么知道没伤到大血管,赶紧的,越快越好。”
几个太医连奔带跑的赶来,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七手八脚的上药包扎。皇帝冷着脸说:“今天的事,是朕不小心误伤,传出去半点,你们个个掉脑袋。”几个人磕头如捣蒜,说皇帝只是擦伤了皮,无大碍。
等人都散了,李梁强忍着疼痛要起身伺候皇帝换衣服,被他按住了。拿起盘子说:“我给你换药。”
“你这是何苦来哉?那么多佳丽进宫,你跑到我这里来厮缠,又是自戕又是抹泪的,还嫌我死的慢么?”
“你死了朕也活不成了。”皇帝说着,轻轻去解李梁的袴子。
李梁不情愿,用手去挡,说:“残缺不全的陋体,没得污了皇上的眼睛,你别管了。”
皇帝不依,说:“你不让我换,让小贵子和太医院那起子臭人看么?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别动。”
李梁只好拿袖子挡住眼睛,任凭他仔细擦洗了,撒了金疮药,又用纱布包扎了。换完,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皇帝一共纳了五六十位佳人,加上府里之前的几个,照例一后四妃,余下的便是嫔妾,贵人,按位份依次排列。可皇帝并没怎么留恋后宫,依然每天下朝即到养心殿批折子,金疮药是圣手张的祖传秘方,李梁并没有疼太久,也没有落下像其他内宦那样的弓腰虾背的后遗症。
他依然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任凭谁在外表也看不出像个内宦。毕竟心理上是受了创伤,皇帝对他格外疼惜,几乎不离不弃。
一天中午歇午觉,皇上说头疼,让李梁给他在眉心揪痧。他躺在李梁膝上,一双手不老实地从顺着袖笼摸他的胳膊,说:“我发现你皮肤越来越细滑了,这样一摸,我就忍不住了。”嘴里说着,人就耍起了无赖,先是只摸胳膊,后来便伸进衣服去揽他的腰。
李梁嗔怪:“毛手毛脚的,你的头不疼了?”
“不疼了,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说着,翻身起来,不管李梁情不情愿,就把他压在身下,俯上去密密匝匝地亲他的脖子,脸颊。
两个人在屋里难解难分,情浓似火,小贵子引着一位新晋的嫔妾到了殿外,低声说皇帝正在等着,示意她悄悄地进去。
榻上的两具身体让她目瞪口呆,那旖旎的声音不绝于耳,尤其是那声“怀恩”,那声“皇上”,一递一答间那熟悉的声音已经让她看清了那张脸,那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怀恩哥哥。她倍感羞耻地冲了出去。
当夜,小贵子到偏殿说有事禀告皇上,他看着李梁有些踟蹰,皇上嫌他啰嗦,不耐烦地斥道:“有话快说,有屁赶紧放”。
小贵子无法,只能小声回道“后宫的盈嫔上吊自杀了”。
皇帝听了一愣,执笔的手顿了一会儿,他瞥了一眼李梁,对小贵子说“让礼部按妃的规制下葬,谥号恭肃德贤贞淑慧妃。”
李梁心下觉得诧异,皇帝还未曾对一个妃嫔这样上心呢,况且还是一个从未侍过寝的低等嫔妾。心下这样想着,手里依然缓缓的磨着墨,磨墨要掌握轻重缓急,姿势端正,还要保持墨的垂直,李梁一般都是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皇上也只用他磨的墨。
几天后,皇上执着李梁的手,兴致勃勃地说:“你父亲的案子,我已经让刑部查清楚了,给他追封太常卿,正三品,至于平反,先不昭告了,毕竟,太上皇那里还在。”
李梁跪下叩谢,被皇帝一把托住,说:“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就行了。”
初冬,接到母亲回信,说她年迈不愿离开故土,说表妹已经暴病身亡。
那把雨伞,他悄悄地在后山焚化了,并给表妹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如果有来世,会守在西子湖畔,等待她来。
三月春风吹绿了江南,西子湖畔的码头上,一个窈窕的女子蹲福向一位男子致谢,朱唇轻启:“奴家住在城郊的永安巷子,我闺名叫白素贞”。
烟雨蒙蒙中,她举着男子借给她的那把伞,施施然离去。男子痴痴看着,直到那身影变成一抹浅红,方呆呆的喊到:“姑娘,我叫许仙。”
不远处的桥上,有一个出家人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阴测测的笑了几声:“贫僧法号法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