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我就在念叨:回老家一趟吧,我想吃烧饼了。老公总说:“行,回去。”
很多年了,也没回去!
离开老家已经14年了,很少回去过,父亲已远在天堂,兄嫂携老母亲已安家他乡。老家,除了那处宽门矮墙的老院子,已没有人居住了。年轻时,总想着离开老家,去远方,去大城市生活。这些年,却总想着要回去看看,看看破旧的老房子,看看左邻右舍的老邻居,看看那又低又窄的石拱桥,走走那弯曲泥泞的小土路,以及再吃一口家乡的大烧饼。
说起东平老家,总少不了烧饼。东平烧饼好吃,东平人都爱吃。烧饼之于东平人,虽不像馒头胡豆般餐桌必备,但也是一日三餐的常备面肴。虽不拿它当主食吃,但若三天五日不吃回烧饼,总觉得这日子少了点什么。烧饼到底意味着什么?谁也说不清,也没人想过,因为多少年了东平人就是这么过的。生活不缺烧饼,烧饼就是日子。
近来逢家族白事,跟老妈一起匆匆忙忙回了一趟老家。临走时,下起了中雨,我跟老妈说:“这回一定要去买烧饼,下雨也得去。”妈说她记得哪里哪里有一家的,可是我已完全不记得她说的路怎么走。
在地图上输入“州城烧饼”,果然搜出来平湖路附近有一家,只有2公里路。于是开上车,兴奋地朝那边奔去,一路上满脑子里都是烧饼,仿佛马上就吃到那松软酥脆皮上抹蜜的烧饼了。导航提示到了目的地,却发现烧饼铺没有营业,不知是因为下雨暂时歇业,还是关门大吉了。冒雨下车去旁边的水果店询问,被告知已经关门很久了。
回到车里,少许的失落感。重新导航,又搜到几家,挨家找过去,不是没开门就是卖完了。可能是连续几天的大雨,出门买烧饼的少了,打烧饼的也休息了吧!妈说:“走吧,别买了,下这么大雨,别到处窜蹬了,下回再来。”我却不愿意,“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买到,买不到我就去彭集,去州城,一定要买到。”我这驴脾气上来了,买不到不走了。因为这句“下回再来”,真不知是哪时哪地了!
终于又搜到一家,顺着商家号码打过去,一个男人接的电话。我问还有没有烧饼?他说不多了,还有三个五个的,问我在哪里?要是远就别过去了。我说:“还有一个我也要!”我说:“大哥,我外边来的,准备走,想带着几个烧饼。”他说:“哦!那你过来吧!”
地址在金汇创业街里边,开车一路找过去。店铺很好找,虽然不大,但招牌也算醒目“州城烧饼”。
开门的是个女老板,我说明来意,她给我提出来二十个烧饼。我惊讶了,“还有这么多!不说没有了吗?”她一边给我装烧饼一边说:“这是给俺亲戚留哩,看你这么想吃烧饼,一准就是这边姑娘远嫁哩吧?给恁先带着,俺近,明天再给他打。”听了她的话,我一下子被这陌生的善意打动了。他问我:“嫁哪里去了?”我说:“宁阳!”她说:“那倒是不远。”“不常回来吧?”她接着问我。“嗯,不常回来!”我说。“带烧饼哩都是不常回来哩。”她说。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让我又一次感觉扎心了。
我提着烧饼往外走,她招呼我:“我给你打着伞,你车呢?”我说:“不用不用!”她执意给我撑着伞送我到台阶下边。我说:“恁忙着吧!”冲他们笑。女老板冲我招手:“再来哈!”我转身离开,一手撑伞一手提着烧饼,走在雨里,心里很暖很暖。
车还没开起来,我妈就薅了一块烧饼吃起来,我说:“你还没洗手呢。”我妈说:“我先尝尝。”
穿行在风雨中,一路往东,雨刷快速刷过,离东平县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回来后发了个“买烧饼”的朋友圈,几分钟内引来一阵点赞和留言。
日照的金凤姐姐留言:“童年,最香甜的味道。”
德州的老同学孙磊留言:“厉害啦,我每次回家也都带点回来”。
泰安的春梅留言:“我好喜欢吃这个。”
江苏的大江同学留言:“我没买到啊!”
四川的欣子留言:“回老家,买烧饼,呜呜呜!”
泰安的燕秋留言:“执着那口家乡味啊……”
留言很多,很多人留言。很多人牵挂着烧饼,牵挂着家乡。就像天津的老同学敬志说:“长大后才知道,有的地方的烧饼长得像火烧,有的像扁馒头,更有甚者是长方的。每每此时,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称撒有芝麻、圆脆外凸、咸甜焦香的扁大圆饼才是烧饼。现在我渐渐明白了,我一直鼓吹和自诩的并不是烧饼,而是对故乡的眷恋,对童年味道的痴迷,正如你寻找的……”
敬志是个人才,说起话来总是很让人入心,正如他的留言,几句话说明白了烧饼对于我们这些离家在外的游子的心情——好吃的烧饼,眷恋的故乡,回不去的童年,斩不断的乡愁。
去过很多地方,走过很多路,吃过各式各样的烧饼,只有老家的最好吃,因为那是老家,是故里,是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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