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飘忽，是我永远的牵挂

01

青荷初见玉棠时，没有惊艳，只觉得亲切。后来相识日久，舒服的感觉弥漫心间，就像基督教徒走进教堂，满怀的安宁与喜悦。

玉棠是众人口中的暖男，性情温和，做事周到细致，乐于助人。青荷和其他的女同事一样，时不时找她帮个小忙，然后安心地享受他的英国管家式服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荷越来越依赖他，事无大小都喜欢问一下他的意见，他从来没显露出一丝不耐烦，反而似乎很享用这种被需要的感觉，青荷也就心安理得地麻烦着他。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青荷没有什么亲人，玉棠给她一种亦亲亦友的感觉。因为有他，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玉棠朋友多，应酬多，没有太多的时间陪青荷，他们的来往也不至于太过亲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荷愈加习惯玉棠的存在，她甚至有点妒忌其他占用了玉棠时间的人。有次玉棠说周末想组织朋友们去山上玩两天，问青荷有没有兴趣，青荷脱口而出：

“要是和你两个人去就好了。”

说完自觉失言，低头避开玉棠的目光。

玉棠笑笑，说：

“那好，我们两个去。”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青荷高兴地想给玉棠一个熊抱，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击了一下掌：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02

在去榕山的路上，青荷觉得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听着车厢里轻快甜美的音乐，吃着玉棠备的精美零食，青荷像只脱笼的小鸟，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把行李放好之后，青荷就拉着玉棠上山散步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斑斑点点地洒在厚厚的落叶上。已是初秋，微凉的空气中飘着丝丝植物的清香。枯黄的落叶厚得像云层，踩上去软软的。除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玉棠握住青荷的手。青荷心里颤了一下，也就由着他。两人不说话，慢慢地走着，空气里有种甜蜜暧昧的味道。

后来他们走累了，坐在落叶上休息。玉棠说：

“我唱支歌给你解解闷吧。”

“恩。”

他的歌声舒缓醇厚，就像低度的葡萄酒，让人不知不觉地沉醉。

青荷第一次觉得周末的时光这么美。

天色渐晚，他们只能下山去。气温开始下降，玉棠把外套脱下，披在青荷身上。

青荷问：

“你不冷吗？”

“冷啊。”

“那怎么办？”

“这样就不冷了。”

玉棠揽着青荷的肩走着。

青荷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脸上飞起一抺红晕。

03

晚饭在度假村附近的农庄吃。

原生态的食材让人想起童年的味道。吃饭时还有一只大黄狗趴在桌下，时不时抬起温顺的大眼睛看看他们。青荷扔根骨头下去，它就欢快地咬着。

青荷看着那只狗笑。玉棠不停地帮她夹菜，提醒她菜快凉了，吃完再玩。

恍惚间，青荷觉得，好像在自家院子吃饭。

晚饭后，玉棠跑到青荷的房间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片。青荷看得很投入。玉棠拿过桌上的一碟花生，剥给她吃。

过了一会，她回过头来：

“你怎么不吃？”

“我等你喂啊。”

“好吧。”

青荷剥了一粒，拿着靠近他的嘴。他一下张嘴咬了一口她的手指。她尖叫一声，回过神来，抡起拳头就捶他。他一边叫痛，一边抓住她的手。她想挣脱，他愈加使力，索性把她整个抱在怀里。

“我要看电影。”

“看嘛，你看电影，我看你。”

青荷把视线转回电影上，玉棠在她耳边的呼气弄得她痒痒的，脸也越来越热。后来玉棠就吻上了她的脖子、脸颊、鼻子、嘴唇……

她开始是羞臊地躲闪着，不知不觉轻轻地回应起他来……

04

他们公司是明文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如果有，其中一方必须离职。他们俩都不想跳槽，只能谈着地下情。

有时在茶水间相遇，四顾无人，玉棠会偷偷掐青荷一下，青荷慌乱中低声骂一句臭不要脸的，心里却漾满了蜜。

公司的女同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找玉棠帮忙，有时还会和他开点带色的玩笑。青荷只能掩藏着心里的醋意，装作和其他人一样。

有个叫美玲的女同事，和玉棠共事多年，比别人更熟络些，常爱在公众场合炫耀她和玉棠的友情，时不时送玉棠一点家里多余的烟酒零食之类，玉棠又会请她吃饭或喝茶作为回礼。青荷很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美玲在国外长大，作派洋化，时不时对玉棠勾肩搭背的，玉棠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青荷看着窝了一肚子火。

有次公司聚餐，美玲又是当众叉起水果来喂玉棠，玉棠吃完又回喂了几块。青荷就像吞了苍蝇一样。

那天晚上他们俩第一次吵架了。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你明知道我和她没什么，有什么好在意的？”

玉棠觉得男女之间只要没发生关系，再亲密也问心无愧。青荷最讨厌的恰恰是这种暧昧关系，她觉得男女之间的友情，只要没越界，感觉就如初恋般的美好，就算长得像母猪一样，也被镀上了一层处女般的光辉。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两人就会不欢而散。吵得多了，彼此都觉得心累。玉棠觉得青荷太小气，青荷觉得他心里没她。终于有一天，玉棠说：

“不如我们分开冷静一下吧。”

“好。”

青荷不动声色地应着。她早有此意，只是一直不舍得而已。

05

和玉棠分手后，青荷觉得所有的空暇时间都是一种煎熬。听到熟悉的歌，看到来过的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有过的开心，也提醒自己已经失去他。一想到这点，她就觉得生无可恋。晚上抱着冰冷的枕头，回味着玉棠暖暖的、带着阳光下的干稻草味的怀抱，眼泪就止不住。

为了少点难过，青荷想尽办法给自己找事做。看书、运动、做兼职、上网络课程，假期就一个人出去旅游。开始时看到腻歪的情侣会顾影自怜，后来慢慢地学会和自己相处，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和玉棠还是朋友，只是已经没有了拥抱的理由。有时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忍不住用目光一遍遍地抚摸他。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那么倔强，也许现在还在一起吧？可惜自己就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想要他眼里只有自己。

有天快下班的时候，收到玉棠的信息：

“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好。”

回完信息之后，她再也静不了心来做事，不停地猜测他的用意，偷瞄他的神态，只见他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端倪。

坐在熟悉的餐厅，吃着平时爱吃的菜，一直在等他开口。他只是不停地夹菜给她，询问着她的近况。

终于吃完饭，她喝着茶，忍不住问道：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来咱们分开之后，你过着不错嘛。“

“你有新女朋友了吗？”

“有啊。”玉棠笑着说。

“那恭喜了。”

青荷脸上笑着，心里却像刀割一样。原来结了疤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来。

“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很大方啊，从来都不会喝醋。”

“很好，适合你。”

“我也是这么想。”

“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青荷拿起手提包，径自走出了餐厅。

走在街上，只觉得胸口像堵着一团棉花，找不到出口。经过一家小酒吧，又是以前和玉棠来过的。

找一个昏暗的角落，要了瓶葡萄酒，大口喝着。不敢喝啤酒，怕啤酒太苦。可是今晚的红酒，竟然也是越喝越苦。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他，原来一直都是自欺欺人而已。过完今晚，明天就离开这个伤心地吧。以前因为有他，觉得花城是最美的地方，现在看哪里都是他的影子，无处可逃。

记不清喝了几瓶，眼前的杯子已经有点模糊。青荷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想念过玉棠，她想求他留下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虽然她爱面子，但跟失去他相比，面子简直算浮云。

“喂？”

“什么事？”

“我想见你。”

“我一直都在啊。”

“你在哪？”

“你向后看。”

青荷猛转回头，看到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游魂样，我怕你喝醉了被别人占便宜。”

“你不是有新女朋友了吗，还管我干嘛？”

“你不是和我分开之后很开心吗？怎么这个样子？”

“我一点都不开心，你把那个新女朋友甩了，回来好吗？”

青荷泪眼汪汪地看着玉棠。玉棠心疼地抱着她说：

“好。”

“你现在就跟她说分手。”

“说了。”

“说了？”

“是呀。”

“她在哪？”

“她在空气里。”

青荷狐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

“骗你的，哪来的新女朋友。”

青荷一楞，随即一顿狠揍。玉棠抓住她的手：

“其实刚分开我就后悔了。没有你之后，我才发现，我以前觉得最宝贵的自由，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个人做什么都像个傻瓜。”

“你那些女性朋友不能陪你吗？”

“她们都代替不了你。”

“要是你以后又犯花痴病了，又跟她们撩骚怎么办？”

“家法伺候罗。”

“你说的噢。”

“恩。君子一言。”

你的飘忽，是我永远的牵挂

和风微熏，阳光正暖，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