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陆】

作者: JuneLim | 来源:发表于2018-11-29 16:06 被阅读4次

    伊走了,我的生活由之前的单曲循环模式变成了静音模式。静音不代表消极。事实上,我仍然照常上课,自己做饭,偶尔看场电影,极其健康地活着。静音模式并不会使物质生活的质量下降,只是会让你感觉缺了点什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就会忽略掉这“缺了”的部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周末,我收到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手绘的大雁塔,背面是琪写给我的文字:“大雁塔没有大雁。西北偏安。”

    我曾和伊一起去过西安旅行。当时我们想再寻找一个电影之外的共同爱好,后来我们选择了摄影,于是各自买了一台相机。相机拿在手上,其实什么都能拍,但总觉得身边的事物太过熟悉,即使拍摄下来,也日日可见,似乎没有纪念的价值,总而言之,抱着摄影新手的各种心态,我们坐上了飞往西安的飞机。

    我打开抽屉,拿出相机,上面已有微尘。我稍微擦拭一下,带上它出门。

    我来到伊的公寓,掏出伊给我的钥匙开门进去,从里到外拍了一遍。构图,参数等此前学习的基础知识一概不管,只一味用镜头记录,甚至连窗外的升旗台也囊括在内。

    拍完公寓后,我又去了小餐馆,拍了我们常坐的座位,拍了座位后面的书架,以及那一叠记事本。

    此后的日子又陆续收到琪从不同地方寄来的明信片,我拍了一张宿舍的照片,打印出来寄给琪,作为回礼。

    再后来,琪的明信片也中断了,我也忍住没有联系伊,每天在宿舍和学校之间随波飘荡。唯一的变化是,我开始喜欢用相机拍身边的东西。我将笨重的单反卖掉,重新购入了一款便携式的相机,方便我放入口袋中,随时拿出来拍摄。我又重新尝试写诗,却只得只字片语是自己满意的,构不成篇,最后只好作罢。

    又是一个周末,室友换了一身足球服,正在整理自己的发型。

    我走过去问道:“去踢球吗?带上我呗。”

    “哟?不做文艺青年了吗?”

    “谁爱做谁做。”

    “那你可得快点了,我这边快好了。”

    我伸手把他的头发搅乱,马上回房间换衣服。背后不可避免地传来一声“操。”

    认识伊之前,我经常和室友去踢球。当然,都是一群野路子,所有人围着球跑,没有丝毫战术可言。相对来说我不热衷于冲在最前面做终结者,我拿到球的第一反应是传出去。一来盘带是我的弱项,二来我真的从传球中找到快感,尤其是偶尔能传出几个漂亮的直塞时,满足感比进球还要强。

    认识伊之后,我就没去踢过球了,但却才开始认真看起足球来。那年正好是世界杯年,伊说她喜欢阿根廷队,她只看世界杯。我平时不怎么看足球,此时开始隐隐觉得是不是得喜欢一个什么队了,于是开始去寻找。最后我选择了德国队。那个夏天,我们喜欢的两支队伍都没走到最后。比赛一结束,伊就重新过上了非球迷生活,但我却仍一直追看德国队,无论是预选赛还是友谊赛,几乎一场不落。我曾经质疑过自己看球的初衷,经历一番关于真球迷与伪球迷的挣扎,但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比赛看下来,这些问题已经抛诸脑后。

    这次重返球场,并没有出现我所热衷的“致命一传”,却意外进了一个球,心中仍是欣喜多过遗憾的。由于体力较弱,我们踢了一小时便到场边休息,让下一拨人上去。穿着各色球衣的队友们以各种姿势休息、喝水。室友见水已经拿光,自告奋勇去买水。我走到一个穿着阿根廷球衣的队友旁边坐下,刚才我的进球正是他从后场一直带到前场,然后送给到我脚下的。

    “没见过你。”他先开了口。

    “很久没来了。”

    “踢得不错啊,德国佬。”他看着我一身德国队球衣说道。

    “没你们南美派那么有激情。”

    “那是。”他把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从包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我,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抽,他便自己抽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种一条龙踢法,从后场带到前场。”

    “是挺看不起的,因为我没带几步就被断了。”

    他笑了笑,又咳了几下,继续说:“晚上喝酒吗?”

    “可以,不过我得回去洗个澡。”

    “娘炮!”说着他拿出手机,我便和他交换了号码。临走前他又补了一句“晚上可以带人。”

    我点了点头,他转身便走,背上印着的10号跟随他的背晃动着。

    室友买水回来后,我问起了阿根廷10号,他表示和他并不熟,就是一起踢过几次而已。踢野球的这种情况比较多见,我没再追问。我们二人回到宿舍,洗掉一身臭汗之后,问他去不去喝酒,他说还有事。于是我便独自出门了。

    阿根廷10号——姑且称他为梅西,他将酒吧地址发给了我,我找过去,是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吧,吧内放着轻快的Bossa Nova音乐。老板梳着一条齐腰大脏辫,站在场中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

    “这边。”梅西在最边上的座位上招呼我过去。我穿过人群走过去,看到他身旁坐着一个女人,两人举止亲昵,应该是情侣关系。

    “怎么没带人啊?”梅西说着喝了一口啤酒。

    “没人可带。”趁我坐下的时候,梅西把一大杯啤酒推到我的面前,我马上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是他们自己酿的。”梅西指了那位大脏辫

    “挺特别的。”

    “这是我女人。”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抬起手朝她象征性地打了招呼,她也挥了挥手,然后举杯喝酒。因为她长得美貌,我反倒不敢直接看她,只时不时转头看向别处,在视线范围扫过她时捕捉她的脸。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了掩饰我偷瞄梅西的女友,我主动找话题。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管我叫梅西?”

    “对。”

    “那就接着叫梅西呗。”

    梅西又举起酒杯,我跟他碰了碰。

    “你是做什么的?”

    “教书的。”

    “教体育吗?”

    “谢谢你对我球技的认同。”

    “操。”梅西又喝了一口啤酒

    “说话这么绕,一定是教语文的。”梅西的女友忽然说话了。

    “你女人是做侦探的。”我看了她一眼后,仍对着梅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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