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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成诗五十载 惟忆陇州知青梦(一)

岁月成诗五十载 惟忆陇州知青梦(一)

作者: 一叶随风_c94d | 来源:发表于2018-04-07 14:57 被阅读96次

    1968年11月 ,我们一行十位西安知青来到陕西省陇县的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插队。一晃五十年过去了 ,有些事忘了 ,有些却总也忘不了。

    火石盘

    我们插队的地方是陕西省陇县娘娘庙公社(东风公社)赵家山一队,但村里和周围的人都习惯的称为火石盘。小山村位于陇县的东南角,正好处在陇县、千阳、宝鸡三县交界处,山高路远,十分偏僻。没有广播,交通不便,书信报纸全靠赶集的人捎到大队部再捎到生产队,晚到十天半月很正常。今天我们可从卫星图片上查到,海拔1200米,不算很高,但很陡。北面进村的必经路是段盘山路,号称“十八盘”。称为“火石盘”的原因就是火石盘出“火石”。每当驮队走到十八盘时,骡马脚上的马蹄铁与路边的石头相撞就会冒出火星。当地抽烟锅的老人都到十八盘捡火石,因此在当地小有名气。

    火石是一种矿石,学名叫“燧石”,火石取火是人类取代“钻木取火”的重大进步。火石取火需三样东西;火石、火镰、火绒。火镰最好用钢制的,山里人没有,只好用马蹄铁代替。火绒就是艾蒿的花絮和碎叶的混合物,一点就着。光有这三样东西还不行,还得有技术。你看那山里的老农抽烟锅时,撮一丝火绒到烟叶上,用火镰快速擦击火石,溅出的火星子引燃火绒,再吸上一口,烟叶马上就着了,动作熟练简洁,看起来比火柴还方便。但真正用起来就不哪么容易了,我也试过,怎么也打不着,看来得好好练练才行。

    其实,今天的打火机就是从火镰演变过来的,只不过用砂轮代替火镰,火石换成人工合成的,火绒替换成汽油罢了。

    当年村里用火镰的只有那么几个用烟锅吸旱烟的老汉,原本以为火镰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谁知道,今天部队的野外生存训练,驴友的户外引火又重新启用火石,而且是危难救命的东西。

            一叶随风

    2016.10.7

    跑调

    唱歌跑调人人见过,但集体跑调很难见到。我们插队的地方叫火石盘,这是个偏僻的小山村,全村十几户人家,不足百人,赶一次集来回要用一天的时间。第一次参加社员大会,按当时的惯例,要高唱革命歌曲;记得当时唱的是“大海航靠舵手”,当歌声响起时,知青们全都傻了,跑调,全体跑调,跑的很远很远,而且是堂而皇之的跑调。

    面对社员们热情、真挚、投入的集体跑调;知青们想笑,但笑不出来。因为他们唱的是哪么坦然,那么真诚。尤其是孩子们,因为知青的到来,唱的格外卖力。

    后来,知青们开始唱啦,这回社员们傻眼了;再后来就由知青来教唱革命歌曲;再再后来,集体跑调就成为过去。

    一叶随风

    2016,9,29

    导尿

    电视剧《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中有一个情节,说的是邓大人第三次复出前得了一场重病“尿潴留”生命垂危,后来在叶剑英的关照下住进301医院,由当时国内最好的泌尿专家吴阶平作了手术。贵人自有自己的福份,山野村民们怎么办?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招数。

    那是个初夏时分,离收麦还有几天,麦穗儿乍黄乍绿的。我们村的贫农李老汉几天尿不下尿啦,当时不知什么病,现在看来就是尿潴留。哪晚半夜时分他的侄孙也是队上的保管来到知青点,告知他爷爷快不行了。赶到他家中一看,老人家已是半昏迷,由于腹胀难忍几天来只能是坐一会、蹲一会、躺一会;发作起来满炕打滚。当时山民们看病无非几种选择;小病找大队赤脚医生,大病送公社卫生院。还有一种选择就是请乡村游医(又称野郎中)。事出急迫,我和老汉的侄孙连夜下山去请郎中。到的郎中家中,任你怎么叫门就是不开,说是夜间从不出诊。无奈只好翻墙进去,但踢门砸窗,百般恳求、谩骂、恐吓都无用,就是不去。最终放出狠话;再不开门就把他家的柴火垛子点了。不知是我们的诚意打动了他,还是我们的“二”劲唬住了他;一阵寂静后,终于开门,背上小药箱一同急步上山了。

    来到老汉家中,郎中立刻端上一副沉稳淡定的神态,略加审视便心中有数。吩付给老人服几片止疼片(没有麻醉针),再去麦地里折几只麦杆。只见神医用剪刀把卖杆两头剪齐,再用手揉两下,吩付众人按住老人;便真端端的把个麦杆插入老汉的尿道口。老人疼的狂呼乱吼,我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世上还有这等神术。一会疼劲过去了,老人安静下来。又一会,奇迹出现了;只见混黄腥臭夹着血丝的尿液淌出来了。老人酣畅淋漓的尿了满满一盆,然后沉沉睡去。

    先人的智慧、山民的坚韧、民间的神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的到。其实,今天全世界的医院里的导尿都用相同的方法,只不过医生们不再用麦秆罢了。

    一叶随风

    2016.10.2

    碾子

    碾子在今天已经很难见到,当年在农村可是家家要用,天天要用的重要物件。家家户户的苞谷糁子、小米、干辣子都要靠它碾碎。推碾子一般有两种;驴拉和人推。人推需两人配合,一前一后、一推一扫;是当年农村里最常见的一道风景线。推碾子看起来很简单,小孩和老太太都能推;实则不然。记得知青们第一次推碾子都很踊跃,大家抢着上去一试身手;我上去只转了几十圈就突然感到头晕恶心,狂吐一番才缓过气来。自此才真正明白驴拉磨为什麽要蒙上眼睛。

    一叶随风

    2016.9.30

    2016年冬天重返火石盘,村道上的石碾,已殘破不堪。當年這可是村中最熱鬧的地方。吃晌午飯時 ,人們都喜歡端著大老碗聚在這裡,飛長流短,海闊天空。就在這石碾上,我曾親眼看見村裡的貧農李老漢當著眾人的面把手伸進一位坦胸哺乳的女人的懷裡摸揣。我驚訝的目瞪口呆,但周圍的人一片淡然,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被摸的女人只是妞捏一下 ,連屁股都沒挪。我這才明白很多方面嚮下就是比城裡好。

    一叶随风

    2017.8.10  后记

    断头树

    从娘娘庙到火石盘不足十公里,但走起来远不止这点路,盘山越岭,爬坡过沟,老乡们说有四十里。那时到公社赶集来回就是一天;当然顺便要到其他知青点串个门。从娘娘庙出来涉水过了千河,便是大路,第一站先到南村,再到洞子上,爬磨沟塬过碌塶岭就到十八盘。当你气喘嘘嘘的爬上十八盘就到了“哑口”,山里人把两座山梁之间的凹地称哑口。所有的哑口都是风道,一年四季风声呼啸。哑口的山脊上长了一排松树和柏树,树都不高;最奇怪的是都没有树梢,齐齐的象被人折断,当地人称“断头树”。当时见了只是好奇,这树梢哪去了?

    只道是一年冬天,奇寒难耐,大雪之后又是大雾,连续几天云遮雾罩,天地一片浑白。等到天晴,出去一看,哇,树挂 (又称雾凇),这种冰雪美景很难用言语表达,当时又没照相机,后来也见一些雾凇的摄影作品,总觉不如当年所见那么壮美。

    雾凇是很难见到的自然美景,它的形成需三个条件;低温、多雾、微风。其实就是雪粒雾滴随风在树枝上不断积聚冻粘形成的雪白晶莹的树挂。

    一般树挂都是向下的,独独哑口上的却是水平状,一尺多长,象一把把洁白剔透的利剑直端端迎风指向北方。在寂静的雪地里,不时可以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细弱的树梢乘受不了冰棱的重量,最先折断,断头树就这样产生了。

    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可遇不可求,离开农村后再没见过这等奇观。断头树没树梢,但能活,就是长得慢些。那一排排的断头树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生命对于苦难际遇的抗争。

    一叶随风

    2016.10.9

    涝坝

    涝坝也叫涝池,是北方农村最常见最简单的蓄水设施。最主要的功能是接蓄雨水;供牲畜饮用、村妇洗衣、儿童戏水、还要用来沤麻。火石盘村建在一个山窝窝里,家家的房子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象梯田一样。涝池就在小村的最低处,只有足球场的四分之一大,旁边有几户人家,还有两棵大树。夏天雨水充沛时,水能蓄满,有几天还清冽冽的,但大多时是一池混水。雨水少的年景有几天还会见底,那个时节全村日子都不好过,牛羊骡马都要赶到沟底去饮水。

    小小的涝坝在山村可是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村民们都很注意保护,连孩子们都懂,不往里面扔脏东西,大家都喜望涝池里的水永远是满的。

    可是住在涝坝旁的那几户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因他们房子的地基与涝坝的坝沿一样高,他们总担心蓄水太满,地下水位升高会洇了自家房屋的地基。

    一年夏天,夜里下了场大雨,第二天队长就在村道上大声漫骂(生产队长都会骂人),说夜里有人偷偷把涝坝扒开,把水放走,说是不顾全村人的利益,如何如何缺德等等。骂的人声高气壮,慷慨激昂,被骂的人既不出面也不还嘴,一付心虚理亏的样子。但所有人都明白,下次下雨,他们还会去扒口子,当然口子不会扒的很大。

    这样的场面每年都会上演,其实大家还是很同情这些村民做出的痛苦而无奈的选择。

    一叶随风

    2016.10.8

    吃肉

    刚到农村时,吃饭是最大的问题,首先是不会做,再就是清汤寡水,难见荤腥,吃肉成了极大的奢望。记得第一年冬天,队里一只小牛犊从崖坢上跌下摔死。村里人要埋了它,知青们把它拉回宰了,包成牛肉饺子,哪个鲜香滑嫰啊;终身难忘。这是我们下乡的第一次吃肉,而且是小牛肉,比今天的肥牛强多了。

    还有一次是吃狗肉,我们把邻村的一只小狗用食物诱骗出来,抱回队上。为了吃不吃狗肉,知青们发生激烈争论;女生们坚决反对,说是残忍、不人道,哪么小的狗怎么忍心杀了它。架不住肉的诱惑,男生们还是想吃。怎么杀?刀戳、棒打、绞杀又是一番争论,最后决定水溺。现在想起来是够“二”的;哪么小的生命就在洗脸盆里被活活溺死。肉煮好后,女生们一口未吃,全果了男生的口腹。

    一叶随风

    2016.10.1

    吃醋

    当年山里人吃饭只要有三样东西就行了,油泼辣子盐和醋。说到醋,知青们通常到大队小卖部或到公社赶集时捎回来。但经常断顿,没醋;这饭可怎么吃?于是就只有端着碗去向村民们讨要。山里人从不买醋,吃醋怎么办?原来,山里盛产柿子,一种味道奇特的家酿柿子醋便成了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必备。哪时,每家每户都备有一个小醋缸,下面开个眼,平时用木撅塞住,吃时拔开,橙黄色的柿子醋就流出来。柿子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股怪味,这味道很独特很难形容,反正不是香味。由于家家有醋缸,因此家家屋里都有这股怪味。刚下乡时,对这股味道很不习惯,后来闻的多了,吃的多了慢慢也就接受了。队里的女生与村里的大娘大婶们关系特亲蜜,讨醋都由女生出面,从不走空。几年下来全村每家的醋,我们都吃过,对各家的口感,味道了如指掌。淳朴的村民对知青也特关照,只要开口,从不吝啬,有时听说知青没醋了,还让孩子送来。

    知青插队三十周年时,回到队上,问及柿子醋;才知早就不做了。

    谁知道,几十年后这种原汁原味的柿子醋,又开始风行;只不过人们管它叫果醋。

    一叶随风

    2016.10.4

    后记

    这是近两年陆续写下的知青生活回忆文章,先后在一叶随风的QQ空间和美篇上发表过,也有一些新作 ,聊以记念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五十周年。

    未完待续

    一叶随风

    2017.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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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丘八史记:好看,朴实。让我想起王蒙的在伊犁。
      • 一叶随风_c94d:谢谢,同为知青,感同身受。
      • SZWGC:一眨眼,五十年过去了,可当年那些情景,却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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