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眼中好官员的标准

司马迁眼中好官员的标准

        在《循吏列传》中，司马迁提到一个治国的原则，亦即在法治不完备的情况下，如果官吏“奉职循理”，为百姓表率，那国家也能治理好。简单说，司马迁认为一定条件下的人治，也是可以治理好国家的。

        本列传，司马迁选择了孙叔敖、子产、公仪休、石奢、李离五人为循吏的代表，历史上的循吏自然不胜枚举，司马迁选此五人，必定带有个人对循吏的感情色彩。不妨一分析之，看看司马迁笔下的循吏具备怎样的特质。

        其一，循吏必须奉公守法。如公仪休却鱼之贿。官员有所好，必有逢迎小人投其所好，好金银狗马的送金银狗马，好美人珍玩的送美人珍玩，而后遂成作奸犯科之事，自古皆然。千百年来，中国历史上的贪官无不为其所好所误，能抵挡诱惑的才能成为清官而为百世歌颂。公仪休可谓不为自己所好所误的清官一个。当有人因他喜欢吃鱼而送鱼给他时，他拒收，并说：“今为相，能自给鱼；今受鱼而免，谁复给我鱼者？吾故不受也。”所谓大恶必自小恶始，公仪休是明白人，知道今天有人送鱼他若收了，明天就会有人送金送银，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很难扼止，泛滥之下，必是自身被洪流裹挟，无法争脱。于是，索性，屏小恶，以免无鱼可吃，无自由可享，无生命可活。

        目今日之国中，贪腐之人不可谓不多，其当初也未必就怀贪腐之心，只是第一次没学会拒绝，着了人家的道，上了贼船，再下就难了。

        五人中，石奢与李离的殉法自刎，亦可视为奉公守法之典范。

        其二，循吏必须不折腾百姓。此以公孙敖为代表。《循吏列传》说公孙敖“秋冬则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这颇似孟子的主张，诸如《孟子》中即有言：“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一言概之，就是别折腾老百姓，春夏季冬，上山下河，让人民依天时节气地利便宜行事。而在孟子看来，这样的结果就是使国家富强，从而帝王的统治巩固。

        公孙敖自然也是为巩固帝王的统治而采取不折腾百姓的策略的，《循吏列传》并举两个例子以作说明：一是楚王下令将钱币由小改大，扰乱了市场秩序，公孙敖进言改回原样，安定了民心。二是楚王欲下令将马车由矮改高，公孙敖进言先从君子士大夫改起，以给百姓起到表率作用，从而使得不强制而百姓跟随改之。

        在公孙敖看来，“令数下，民不知所众”，法令太过频繁，老百姓就会无所适从。所谓上行下效，假若一项政令是好的，统治者不妨先以自身示范，民众都是有跟随心理的，这样反而比以律令强行推进更有益。《老子》中有言：“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斯之谓也。

        其三，循吏须有高尚之情操。在子产的事例中，司马迁说子产为相，郑国由大乱而达大治，呈现了一种世外桃源的美好画面。其为相一年，就使郑国百姓由“上下不亲，父子不和”的伦理紊乱的局面改为亲亲尊尊父父子子；“治郑二十六年而死，丁壮号哭，老人儿啼”，反映出民众对子产的爱戴。由此，子产必然是具备高尚情操之人。

        而李离，“过听杀人，自拘当死”。因为判错案，杀错人，竟自己判自己死罪，并且自己执行了。如果没有一定的对自己道德品质的要求，一个官吏哪里会有这样的惊人之举。

        目今日国中，勿论过失杀人之官吏，即有意杀人者，何其多矣，譬如旧时监管奶粉不利致儿童死伤，今日又以监管疫苗不利复致儿童死伤者，有何面目苟活人间？其与李离相比，真是蛆虫与鹏鹰。

                                                    (2018-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