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作者: 闲云飘飘 | 来源:发表于2017-06-16 21:21 被阅读376次
    父亲

    父亲节,总觉得要说些什么?说什么呢?父亲是典型的关中汉子,年轻时膂力过人:他一个人牵着牲口用驮筒给夏收农田供水(那时农民以喝凉水为净),村里人想不来他把灌满水的两筒重四、五百斤的水如何搭上牲口身上的?

    父亲是共产党员,72年到75年当选生产队长,在他手里,申请水利资金(那时五星大队八个小队已有四个由种粮改为种莱,俗称蔬莱队),生产队从七一水库安装三级泵架到塬卯改旱田为水浇田,并由种粮向种菜转換。安装多级泵在那时算是村里的大事,要建泵房,先要沿管道路径开沟,再把砖瓦水泥沙子人工运到河道盖房;要引三相电到泵房,买杆,买线,拉运,栽杆布线;把二十多公分的铸铁管子一根根从塬下用人畜运到山上,再一根根用绳溜到河道,连接。还有同样笨重的泵体,都是人工搞定的。只记得在管泵安装的十几天里,父亲没有回过家,都是由其他人来家里捎些烙馍充饥的。这也是全体村民的功劳,小河那村几千年来干旱锁就,今日就要见泊泊清流流入我们这塔状梯田的各个角落,哪个不喜?哪个不出力?水上塬了,大伙一个个都象脱了形的瘦猴!父亲尤甚。

    父亲

    下面要说父亲和我的故事。

    小学三年级,我们学校由黄堡老城的老爷庙搬到黄堡街老戏院旧址上学,我家在街西头钻过一个长土洞的小河村,学校在街东头的东北角,所以上学,放学都要走街道。

    一天,是黄堡的集会。在陶瓷厂大门外,有一个银匠在摆摊,我和叔伯弟天科放学后凑上去看热闹,看够了,退步回家。谁也想不到,一位下班的工人提了一壶开水放在了我的背后,而且那个铁皮壶没有盖。我右脚一退竟直接插进开水壶里……先是凉飕飕的感觉,立刻象千万根钢针扎入脚里,刺痛传遍了全身。我尖叫了一声,本能地把脚抽出来,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天科回过神来,跑回去叫人……

    父亲将我抱回家,母亲用凉面糊糊给我的烫伤降温。父亲到陶瓷厂找人,一天一天无有结果,终于在第五天还是第六天打听到了那个姓蔡的提水人。最终结果是我每三天到陶瓷厂卫生室換一次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这个姓蔡的人。

    刻骨铭心地记忆是:父亲抱我换药后只要在他的怀里,脚就不疼,一次他把我放在街道路边和熟人说话,我的脚疼得直打哆嗦(脚上不知被镊子剥了多少层皮),他将我抱在怀里,立刻就不疼了……多少年后我都在想:这是父子连心吗?是能量传递吗?是痛苦分担了吗?要么无解!

    父亲

    恢复高考制度,我参加中专考试上了师范。事过三年,他问我是否那年考试全市第一?我淡淡地说“是呀”,他点了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还有一次,他问我给女儿买的是不是钢琴?我说是,他又问道,是不是要五六个人抬的大琴?我又说是,他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后来才听人讲,父亲没事便在街头和一帮老汉谝闲传,可能说起儿女们,有人不信:你的儿子能考铜川第一??你的孙女会弹钢琴??哈哈!大概是电子琴吧?!

    我们五星村的村风我是知道的,八个自然村中除我们几个穷村的人外,其余几个较富裕的村里人说话都多少带些狂气,父亲遭遇的这种经历,我能想得到。

    由此我想起了一句老话: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父母辛苦一生,将我们兄妹五人撫养成人,成家立业,三个儿子挣工资挷定铁饭碗,两个女儿也嫁给铁饭碗,在铁饭碗主导的社会里,能不自豪吗?

    2003年腊月初三,父亲躺在沙发上安祥地走了,就象睡着了一样……那年他7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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