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刘升副处了

原创/疯子哥

【小说】大刘升副处了

01

老铁和大刘，在村小、乡中都是同班同学。

几年的学校生活中，老铁帮大刘写作业，大刘帮老铁买饭洗碗，各得其所。

初中毕业，老铁上了师范，大刘没有考上高中，掏了“捐资助学款”，买了个高中指标总算入了学。

三年后，老铁回乡站上讲台，大刘考进市农校。

又三年，老铁成为教学骨干，大刘农校毕业分配到县政府上班。

星期天，他俩没事喜欢聚聚。喝点小酒，吹个牛逼。

02

听说大刘混得顺风顺水。

先是在政府办成为佼佼者；很快提了“副科”；宾馆、酒店随便安排；可以开着县里的公车回家；同学们找他办事，敢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们很久没有聚过了。

大刘可能也很忙。饭局、牌局、工作、应酬、领导家里家外的事都需要做得细致入微。

政府办主任家里的煤气罐，都是他骑摩托车驮去换的气。背上四楼，满头大汗，对主任夫人说“一点也不累”，心里说“骗鬼”！

后来，一个县委领导约了朋友礼拜天下乡钓鱼，不想被别人打扰清静，就只带上他去搞服务。领导说他“年轻，机灵，眼皮活”。

果然，他把后勤工作做得完美无瑕，瓜果饮料各种口味应有尽有。中午，悄悄开车去集镇带回荤素几个小菜，一瓶好酒，一个折叠小桌。

领导和朋友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水库旁边，还能享受到这么精致的午餐。都夸大刘“会办事”！

03

听说，大刘当了一年政府办副主任，就被下放到乡镇当了镇长。又一年，就升为书记。

那一年，大刘三十岁。

全县最年轻、最有前途的乡镇书记。人们都这样说。

大刘成了升到天空的礼花，耀眼夺目。

老铁和大刘的轨迹渐行渐远，似乎很难再交汇。

有同学或朋友能够出人头地，确是幸事。

老铁不想在嘈杂的奉承声中掺进去空洞的喝彩，默默的祝福，或许更加真诚！

【小说】大刘升副处了

04

大刘的仕途没有能够再上新高。

老铁关注着他的一切消息，一年、两年……十五年间，换了五个乡镇，还是书记。

前年，大刘到老铁学校所在乡镇任书记。

人前，他没有说破，老铁也没有。

这两年，镇政府特别重视教育。期末考试政府出钱奖励优秀学科，教师节政府表彰优秀教师。全镇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尊师重教氛围。

同时，镇政府完成了几个规模较大的招商引资项目；农村技术员包干到村、组、户，粮食产量激增；特色农产品畅销市场；环境治理初见成效……

一时之间，考察团、观摩团、交流团、检查小组络绎不绝。

群众都夸大刘是个好书记！领导们当面竖着拇指称赞。

05

昨天晚上，大刘买了一包卤肉，几样凉菜，拎着两瓶白酒来到老铁家。

老铁明白，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年，只有到重要时候，他才找他喝酒。但是，带酒来，今天是第一次。

“放心，自己买的，不是贪污。”大刘晃晃手里的酒瓶说。

多少次了？又一次像从前一样，无差别的在一起喝酒、胡侃。

这些年，有很多同学找大刘“办事”。个人调动升迁，子女入学，妻舅姑姨扯犊子事，都会想到他。

他是同学中的一面旗帜！

他从来不会拒绝。在能力所及又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一定积极帮忙。在能力不及或者违反原则的事情上，他会在适当时候以委婉的方式解释清楚。

几家欢乐几家愁。时间长了，同学分化为两个阵营。有人说他仗义、重感情，有人说他无情、没实话。

“只有你没有找过我，我知道你理解我。谢谢兄弟！来，走一杯。”大刘端起酒杯朝老铁示意说。

“这次应该升职了吧？”老铁问。

没有恭维，没有调侃。他只是说出应该有的结果，说出他的真诚的期待。

大刘摇摇头，随即又微微点一下头，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也算是吧，养老去喽！”

大刘走了，回城任县总工会主席。副处级，确实升了！

但是，老铁知道，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回想昨晚他半醉半醒的话，老铁还原着他鲜为人知的秘密。

【小说】大刘升副处了

06

大刘的妈妈有个远房表叔，在市里是个领导。上班后的第一个春节，妈妈带着他给表叔拜了年。

以后，大刘经常找机会拜访这个“远房姥爷”。

什么是感情？走得近了，陌生人也会有感情！

大刘也确实是有能力、有抱负的年轻人。

“姥爷”也很喜欢他，县里领导也逐渐开始喜欢他。况且，大刘真的讨人喜欢！

大刘任乡镇书记的时候，似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曾踌躇满志地展望着“齐家治国”的理想，前景一片蔚蓝。

第三年，“姥爷”退二线了。第五年，“姥爷”心脏病突发，撒手西去。

大刘哭了，比亲儿子、亲孙子哭得还痛。

那年，大刘正准备提“副处”。

07

又十年过去，大刘终于提了“副处”。可是，已经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有时候，自身的优秀，抵不上强有力的外援！

“这些年真的太累了。”大刘说，“他们说我做事清醒，做人糊涂。其实，做人如同走夜路，心是一盏灯……兄弟，还是你理解我！”

那晚，大刘和老铁都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