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有一位好友阿芬,母亲去世已经六年了,六年的时光非但没有冲淡心中的愧悔,那愧悔反而一天天一月月滋生成一根锐利的刺,深深地,深深地扎进心里,每每想起都疼痛不已,泪流满面。
母亲住院后,阿芬也没往心里去:在医院里治疗一下,没多久母亲就会康复出院,生活就会回到原来的轨迹和状态。
下午,阿芬带着孩子去医院看望母亲,天色渐晚,母亲就催促阿芬赶紧回去,临走前还絮絮叨叨地交待,不要耽误工作,不要总来看自己,并笑着说,平日劳劳累累,现在权当在医院休养身心。
下楼后,阿芬忍不住回望母亲住的病房,只见母亲站在窗前,双手抚摸着窗棂,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和孩子的身影,向他们摆摆手。
又走出一段距离,阿芬忍不住再次回首,母亲仍然孤伶伶地立在窗前,暮色苍茫中,母亲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可那牵挂不舍的眼神却像一根无限延长的绳子紧紧地攫住阿芬的心。
阿芬心里一牵一牵地疼,不敢再回首,慢慢地在母亲的注视中步出她的视线。
母亲虽说嘴上催促她们母子离开,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留下来陪陪自己的,可当时的她却未能体会善意欺骗中的念念不舍,狠心地把母亲一个人抛在医院里。
不久,母亲的病情恶化,虽然倾尽全力,仍未能挽回母亲的生命。
母亲离世后,阿芬竟然发现,母亲生前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连一张适合做遗像的照片都找不到。
窗户内久久地凝望成了阿芬一生之痛,总想着一切都来得及,谁想到再也没有机会在母亲膝前尽孝,端茶倒水。
2
两周前,五十八岁的表姐因病去逝,到现在我还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表姐开了一家小型超市,离我工作的单位只有两三分的路程,下班后我常常去她那儿坐坐。
在一起无非说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她会穿上新买的衣服让我评价,并细细地告诉我购买的过程、价钱;也会把跟孩子们的矛盾一五一十地说与我听,大女儿身体弱,二女儿脾气犟,三句话不合就顶起来,小儿子晚上不洗脚不讲卫生,做母亲的挂念的总是她的孩子们。
她爱花。门前水泥地上有几尺见方的一小块土地,她种上秋海棠和刺梅花,秋日,刺梅花的藤蔓攀爬至墙上,花朵就开在墙上,开成一面缀满花朵的墙,墙下,秋海棠红色的花朵如一只只蝴蝶翩跹起舞。
超市刚开张的时候,生意还不错,后来,周围的大小超市如雨后春笋,竟争越来越激烈,加上孩子们也在县城买房,小孩上下课需要他们接送,于是就把超市盘了出去,搬至县城。
到县城后,她在电话中多次邀请我到她的新家去坐坐,并且对我说来县城购物或开会时,就到她家吃饭。
我答应着,总认为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在她生前一次也没有去过。
大姐去世后,我去了她家,却再也见不到与我促膝长谈的大姐了。
3
我们常说来日方长,可来日究竟能有多长,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能把握住的只有今天而已。
跟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打个电话,不须要来日方长;给年迈的双亲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不须要来日方长;节假日兄弟姐妹聚一聚谈天说地,不须要来日方长。
于丹说:“生命来来往往,我们以为很牢靠的事情,在无常中可能一瞬间就永远消逝了;有些心愿一旦错过,可能就万劫不复,永不再来。"
不要让等待成为一种遗憾。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