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东）齐国有个人
生存和毁灭，都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一一一作者题记
“阎王”审“老虎"
（幕启。阎王端坐公堂，“牛头”“马面”等众小鬼两边肃立）
阎王：升堂，把案犯押上来。
牛头、马面：是!
（一老虎迈着八字步，昂首上堂）
阎王：本官是阎王爷，是阎罗大殿最高判官。今天开堂审理老虎咬死农民工一案。
吠！那一老虎，你姓甚名谁？速速报来！
老虎：阎王大老爷，我是世间兽中之王---东北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冤枉啊！
阎王：（纳闷）你有何冤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虎：(毫不在乎地）1月29日，我在N市动物园咬死一个农民工张某，动物管理员却瞬间判我死刑……
阎王：（惊堂木一拍）废话少说（大怒），世人费了好大劲，把你弄到动物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你不但不感恩，而且恩情仇报，在光天花日之下咬死人，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个不知好歹，贪得无厌的家伙！
老虎：（慌忙）报告阎王爷，事发突然，在世间我没有申诉的机会，只好在阴曹地府求您伸张正义了！下面我想正式向您作申诉报告，还求您一定容我把话说完啊！
阎王：（哼一声）好吧，请抓紧时间，重点是存在的问题、原因和下一步改进措施，你申诉的时间不得超过5分钟。
老虎：久闻阎王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不胜荣幸之至。您公道正派，铁面无私，堪称阴间“包公”。作为兽中之王，吾灰常感谢阎王晴天大老爷给我这个机会。同时，借阎罗大殿这方宝地，给您拜个晚年，恭祝您及全家鸡年大吉，工作顺利，和家幸福！
阎王：（皱眉）得，得，得!少啰嗦!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你就直奔主题，直接开始吧！
老虎：（抖擞精神）得令！
尊敬的阎王大老爷及各位鬼卒判官：
大家好！今天我在这里，陈达的主题是“还我清白，不能让守规则者吃亏”，陈达的重点是控告人类“五宗罪”：
其罪之一，限制自由，圈地生金。我本来是大山上一只虎，而人们却把我关在动物园笼子里，身为百兽之王，却被人们剥夺了自由，卖票赚钱……动物园每天利用我赚钱，票也不便宜，动辄上百元，有的多达数百元，每天又有那么多人排队来看笼中的我的窘状，收那么多的钱，都干什么了？！
其罪之二，指虎为狗，自作多情。世人以为每天给我点吃的喝的，我就能把人类当主人，就会摇尾乞怜？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是一只老虎，不是一条狗！要知道！百兽之王，永远也成不了狗！如果把我关在笼子里，我也吃不到人，偏偏要散养，说是怕我忘了野性！可是一旦我恢复了野性，人类却又不分青红皂白，拿我当了替罪羊！
其罪之三，素养低下，不守规则。说句心理话，我压根儿就不想道歉，尽管我咬了人。我没有故意想咬死谁，没有害人的预谋和动机。那个农民工本身违反规定逃票，翻墙而入，落到我的一亩八分地。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个撞进我的领地的人儿，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我加餐的食物，平时根本吃不饱。我虽然听不懂人话，人类也不懂兽语，但是我知道守规矩、重品行的重要性，我不应该因守规矩而赔偿吃亏，更不应被判处我死刑并立即执行!如果守法守规矩有错，不守规矩的没错，那就是大恶，否则从今以后谁还守法啊，要法律和规矩有什么用?
其罪之四：监管不力，处置不当。动物园监控不到位，工具不到位，人员不到位，人家都摸到我家门口了，人类都没看到？平时，没有个应急预案，也没有配备应急专用工具，也没有组织开展过大型应急演练，人类本不必杀了我，本来一只吹筒给我一针麻药就行，可非要惊动特警，还一枪毙命！简直是在杀我撒气！
其罪之五：也是最严重的，那就是,严重破坏生态环境。我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知道人与动物具有本质的区别，可同住地球村，同在蓝天下，理应各守其道，和谐相处，可人类却不懂得这个道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人类不能超自然而存在，保护生态平衡，也是保护人类自己，一旦生态平衡遭到破坏，危及整个生物圈，人类自身也在劫难逃。好虎做事好虎当，毙了我，如果真能唤起人类警醒，那我也将死而无憾！
申诉完毕，不当之处，请批评指正，同时请阎王爷明查，还我一个说法。
申诉者：老虎
2017年2月8日
阎王：（嫣然一笑）你这个破申述不符合规定要求，没有找出自身问题和原因，也没有下一步整改措施，这是其一。
其二，一个穷得叮噹响的农民工，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你活生生地咬死了，我在阴曹地府都听到了其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叫声，可悲可叹哪！你不但不反悔，而且还强词夺理，血口喷人，罪加一等，罪不可赦！
什么破坏生态哈，什么剥夺自由哈哈，人世间的事情和法律我不懂，我也管不了，在阴曹地府我说了算，牛头、马面，还愣着干什么，立即下油锅炸。
（牛头、马面等鬼卒立即使出了地狱酷刑中最歹毒的一招，将老虎仍到沸腾的油锅里，翻来覆去，像炸鸡一样炸了半个时辰。鬼卒还用叉子把老虎叉起来，高高举着，一步步走上通往大殿的台阶。两边的鬼卒嘬口吹哨，如同成群的吸血蝙愊鸣叫。老虎的身体滴油淅沥，藩在台阶上，冒出一簇簇黄烟……）
牛头、马面：（鬼卒小心翼翼地将老虎安放在阎罗大殿前的青石板上，跪下报告）大王，炸好了！
阎王：（从那高高大堂上的辉煌烛光里，传下来阎王爷几近调侃的问话）哥们，你还不服吗，到底招还是不招？
老虎：（挣扎着仰起头——喷吐着腥膻的油星子）冤枉啊！我乃兽中之王，在人世间三十年，威风凛凛，呼风唤雨，自信平生严格按照规则行事，没想到竟然地落到这般田地……我不服，我冤枉，我请求投胎成人，永不在再当老虎，去当面问问那些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老虎:（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突然灵机一动说：“我交待”
阎王：（一拍惊堂木）慢着…慢着…大胆，你咬死人，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该当何罪？
（示意众小鬼，等老虎讲完之后，立即请证人农民工进殿）。
老虎：（挣扎着座起）前面我已申述过，他们这是载脏枉法，杀我灭口。最后，我补充交待三个问题：
第一，动物园园长张某贪污老虎粮食费用共计1.2亿元，有发票作证；
第二，他一个民工死了，顶多陪50万元，算啦算啦算啦，补50万不就得了吗？（从小挎包中取钱往大堂上一摔）；
第三，我死后同意捐献我的皮、我的骨、我的器官，经济所得用于赔偿死者家属、孩子。我走了，不见！
“阎王”审“老虎"
农民工：（急匆匆上殿）阎王爷呀！（扑腾跪下），俺姓张，叫大胆，年方四十有二，世间一介平民，出身贫农，膝下有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从猴年马月进城打工。虽然也挣到了一些钱，但“黑心”老板携巨款跑了，我上访3年都没有结果。
动物园门票太高，我为老婆和两个孩子已经花了300元。如果自己再花150元，那就是450元，我实在是没办法，再说以前有好多人都是逃票翻墙进去的。阎王大老爷，不信你可以调查。
我是从小听着武松打虎的故事长大的，老虎死了没什么，还应追认一个打虎烈士的称号。我万万没想到落入虎区，有一个老虎也不怕，而是一群老虎，我力不从心，最后就是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厮咬致死。
我世间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您一定替我做主啊！我要求也不高，一是希望投个好胎，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不想再做农民工，让人瞧不起。如果能够如愿，我一定从零做起，做到学法、守法、懂法，自觉做守法公民；二是必须追认我为烈士，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二是要求严格问责，动物园赔偿我全家100万元，并保证我两个孩子免费上清华大学。
阎王：（琢磨着）你们两个（不知所措），一个是世间“究鬼”，没钱没文化，并且不懂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精神可嘉；一个是世间“畜生”，虽然有钱有势，但不知法，不懂法，还被封为“百兽之王”，哇…哇…哇呀……呸！他娘哩个腚，岂能如此便宜了你们！
阎王:（向众鬼卒示意）给我两个一块下油锅炸。
农民工：（尖叫）阎王亲大爷啊，我冤枉啊！冤枉！在人世间四十多年，我热爱祖国，热爱劳动，热爱社会主义，勤俭持家，乐善好施。我家粮囤里的每粒粮食上，都沾着我的汗水；我家钱柜里的每个铜板上，都浸透了我的心血。我自信平生没有干过一件亏心事，好人总要有好报啊！
（尽管两位鬼卒名叫“牛头”和“马面”，但他们并不像我们在有关阴曹地府的图画中看到的那样真的在人的身躯上生长着牛的头颅和马的脑袋。他们的身体结构与人无异，所不同的只是他们的肤色像是用神奇的汁液染过，闪烁着耀眼的蓝色光芒）
阎王：（与身边判官低声交谈，然后一拍惊堂木)“好了，知道你是冤枉的。
（阎王那张油汪汪的大脸不断地扭曲着。阎王身边那些判官们，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农民工对视。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农民工是个十足的“穷冤鬼”，只是出于某些农民工不知道的原因，他们才装腔作势）。
人世间上许多人该死，但却不死；许多人不该死，偏偏死了。这是本殿也无法改变的现实。现在本殿实在是法外开恩，放你生还”。
阎王:（用颇不耐烦的腔调）“牛头马面，送他回去吧！”牛头、马面等众小鬼，经过油炸、剪、炒等10道工序，一个善良的、正直的农民工，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投胎变成了“驴子”。
牛头、马面：（耳语）大王，老虎主动交待了先前我们并不掌握的犯罪事实线索，而且还检举揭发，有重大立功表现啊，再说动物园园长和老虎……这个（手指那一打钱）……这个刑律上可没这一条哇。
阎王：（一怔，随即长叹一声）唉！俺老阎不信“邢不上大夫”这个邪，想不到栽上“邢不上老虎”上。
老虎：审完了吧？求大王兑现诺言，让我投胎做人！（冲老阎一个飞吻）
阎王：（呵呵）好说，现在本殿法外开恩，放你生还。我且问你，你投胎做人之后有两个去向，一个去向是一万个人供养你一个人，另一个去向是你一个供养一万个人，你愿意走哪条路？
老虎：（不加思索）肯定是一万个人供养我一个人了！然后，千恩万谢地高兴而去。
（20年后，老虎又回到阎王面前，说阎王骗他。）
阎王：怎么就说我骗你呢？
老虎：听了您的话，我做了一辈子的乞丐。
阎王：那就对了！一万个人供养一个人，指的就是乞丐呀！你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贪心！
老虎：阎王老爷，我接下来的一世，求您一定得让我过点好日子啊！
阎王：这个好说，现在有两份好差事：一份是看守一座金山，一份是看守一片土地，你选哪份呢？
老虎：（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还是看守金山的好。
阎王：（看着老虎远去的背影）这人世间到处都充满诱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就是难改贪、嗔、痴的本性啊！
牛头、马面等众小鬼：这是为什么呢？
阎王：这看守一片土地的差事，实际上是在一个地方当个大官；而那个看守一座金山的差事，实际上是当只老鼠，守一座谷仓啊！
生活，是自己过出来的。同样的路，有人漫步，有人奔跑，有人驾车……方式不同，结果就会不同。同样的命运，有人笑着抗争，有人哭着哀求，有人静默地承受……态度不同，结果就会相异。没有谁能规定你的生活模式，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人，性格不同，选择就不同；选择不同，命运就跟着不同。
牛头、马面众小鬼：（大惊，顿悟，急掩面）啊……
（幕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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