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布达拉宫,我是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
初读这首诗,首先感觉到的是仓央嘉措诗里行间透出的霸气和无限风流,了解这位达赖佛的生平事迹后,同样的诗句却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和无奈。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最大的王
在广阔的雪域高原上,有翠蓝的天空,飘逸的云朵,微醺的阳光,徜徉的鸟群,澄澈的清风,这里沉静而又神秘。在雪山之巅,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它的名字叫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庄重而又威严、神圣而又美丽。但同时也是西藏的政治中心,是权力和欲望的终极舞台。
而我们这一位尊贵而又多情的活佛就住在这里。在名义上,他是受万千信众尊重和信仰的达赖佛,信徒们将身体匍匐在砂石冰雪之上,向他致以最高的敬意。在人们的心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正法的威严,他的所言所语,都飘逸中佛法的芬芳。
可是在政客第五世第巴桑吉嘉措的心里,他却只是一个傀儡,一个用来实现野心、权力、欲望的傀儡,一个用来操纵、控制的玩偶。在他的心里权势的气味如此的芬芳,怎能轻易的归还?
第巴桑吉出生贵族之家,8岁来到布达拉宫学习,是五世达喇最得意的弟子,他拥有卓越的才能,不但把西藏原本分散的权力全部收归拉萨,还编写了大量的医学、天文学、文学、数学方面的书籍,不仅是在政治还是在文化方面都作出杰出的贡献。
当初五世达赖圆寂之时,他选择秘不发丧,借着恩师的作用,一步一步提升自己的力量,15年,他经历了多少风云波诡的争斗,多少变幻莫测的危机,才坐稳了宝座。如今他掌握着这千里高原沃野的兴旺兴衰,权力已经壮大到可以让雪域的大小官员僧俗都要对他磕头礼拜,可以俯视着拉萨和万千信众。这些都是权力带给他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拱手他人?
但是,他毕竟只是第巴,这片雪域上真正的王是属于活佛达赖的。所以他开始命人寻找转世灵童,在他的心里很明白,掌握了灵童,就等于掌握了这个宗教权力的命脉。
转世灵童很快找到了,可他却不让灵童直接进入布达拉宫学习,而是将他隐匿到巴桑寺7年。直到准葛尔战争,康熙发难,说他居人颇测,对五世达赖的死秘而不报,他才将转世灵童接到了布达拉宫。这个时候,灵童已经15岁了,即为仓央嘉措。
15岁的仓央嘉措进入布达拉宫,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小小少年阿旺摇身一变成了受人们顶礼膜拜的活佛。他渐渐明白了身上度世救民之责,勤修佛法,日日读经。
两年后,无论是学问、骑射、剑术、头脑方面都出类拔萃,文武全才。在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方面也有条不紊。对于这些成长,大家都有目共睹,唯独第巴桑吉却视而不见。
政府内部有让第巴还政于尊者之声,却被警告。有一日,在一次庆祝活动中,桑吉对仓央嘉措说:”您只要做好一位好活佛即可——为国为民的事,臣下就为你做了。“说完,桑吉哈哈大笑,离席而去,其他官员也悄悄退了出去。
仓央嘉措渐渐明白第巴需要的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傀儡,偌大一个政府竟没人敢帮自己。
他异常灰心、也无可奈何,开始伴成凡人宕桑旺波溜出布达拉宫,游曳在拉萨街头,流连酒肆,寄情于诗酒。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出生于门隅,门隅是红教教区,父母也是红教信徒。红教信徒是可以结婚生子繁衍后代的。出生于这样的家庭,所以仓央嘉措心中才有那么多细密缠绵的情思。
而最后,他却成为了黄教至尊,黄教与红教不同,是不允许男女通婚的。而仓央嘉措的心里却有情根,再加上在政治上的无奈和苦闷,让他更需要爱情的慰藉。
当他还是少年阿旺的时候,有一个有着月亮般皎洁的容颜,太阳般明媚的光辉的少女卓玛,悄悄的在他的心中丢下了一颗爱的种子,这颗细小的种子在他的内心深处,悄悄发芽、长大、钻出了细密的叶子,密密层层的充盈了少年的心房。
可最终由于政治原因这对有情人被迫分离,卓玛被指给了蒙古王子做妃子,她反叛过,挣扎过,最终还是不得不向命运屈服,因为伟大的活佛是不允许有男女之情。
仓央嘉措听到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一夜未眠,写了一首诗才表达他的心情:
昔日热念的情人,
成了别人的新娘,
相思折磨我哀愁的心,
让我容颜枯瘦。
尘世的缘分就这样断了,少年心中唯一的那思情感被无情的现实浇灭了,天注定我成不了一个让姑娘幸福的情郎,那就认认真真做个佛爷吧。可现实太残酷,做佛爷也被人当成傀儡,处处受限。
直到另外一个女子的出现,又燃起了这位活佛心中爱情之火,这位女孩的名字叫着仁增旺姆,在仓央嘉措的心中,她是一个像彩虹一般美丽,让人温暖的女孩,他不时从宫中溜出来与情人相会,夜里来夜里去,这对真诚相爱的人,每一段幸福时光都像是从命运手中偷盗而来的,因此格外珍惜。
可他们俩的幽会,最终还是被第巴桑吉的人发现了,桑吉要求仓央嘉措进山修行,收敛心性。仓央嘉措怎会不知第巴的心思,若毅然入山修行,必得抛却爱人。于是忧心的写道: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的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仓央嘉措最终选择了情人,多次抵抗老师和第巴的压力,拒绝进山。他不想要金银财宝,不想做这雪域之王,他只想要一颗心,一颗真诚的、火热的,温暖的心。
仓央嘉措的选择冒犯了第巴桑吉,最终第巴派人送走了那个美丽的女孩,让他们永生不再相见。
日光灿烂,仓央嘉措笑容凄凉。在这个至尊的位置上,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权力、失去了梦想、失去了自由,他事实上是一个坐在坍塌宝座上孤独的年轻人。他的头顶不是青天,而是禁锢而成的囚室。
随着西藏内部权力的斗争越演越烈,1705年5月,拉藏汗出兵擒拿了桑吉嘉措,并且上书给康熙皇帝,说仓央嘉措不理政务,流连酒肆,行为不捡,为假达赖。康熙帝认同了拉藏汗的说法,要求将其“执献京师”。
第二年,仓央嘉措在蒙古兵的押解下,离开了布达拉宫,离开了拉萨,行至青海湖时病逝。但也有人说仓央嘉措是被放走了,病逝是对外宣称。
这就是仓央嘉措短暂而又多情的一生。他这一生中想做情郎而不得,想做雪域最大的王亦不得。但他的诗情和才情,却受到了世世代代人们的热爱和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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