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回到家，炒了几个小菜，就着菜吃刚买的盒饭。我的厨艺还算不错，菜却越吃越不是滋味。我终于没胃口了，放下筷子，看了看时间：五点十分。
那个男生的想法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本来想着明天上班时间十三个人一起工作，省时省力一点，到现在看来不行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我只能……现在加班了。
我到马路旁，刚想通知司机来接我，突然想到，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车那是十有八九的事儿。万一堵车怎么办？有什么交通工具是绝对、绝对不会堵车的呢？对了！地铁！
我以前刚创业那会儿，十次出行九次都是坐地铁，所以我也没什么不适。很快就到站了。
我的公司，可是一级的安全。光是想进内部，你都得过三道门。每一道门都只能刷指纹解锁。正式员工第一天来上班前，都会将自己的指纹存入公司电脑。什么？你问实习员工怎么办？呵呵！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实习员工”。面试时，要么一杯热水烫死你，要么一杯冷水冻死你，才不会一杯温水耗着你，既浪费你时间，又浪费我们精力。
进了门，上了电梯。电梯很小，一次只能做一个人。电梯里一个楼层按钮都没有，只有一个指纹识别区。它会根据指纹识别出你的职位，再将你带去相应的楼层。如果不是员工，而是总经理之类的领导视察，会得到语音助手的服务。
“总裁大人好！请问您想去几楼？”语音助手的声音是个男性的声音，富有磁性，我竟然感觉熟悉。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十一楼。”
“好的，请您稍等。”
电梯开始上升。上升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点儿慢。我本来就很急了，再加上这里特别闷，我就想找个人聊会儿天。
“语音助手，在吗？我们聊会儿天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用“我们”一词，就好像习惯了一样。
“非常抱歉，我暂时还不具备对话功能。”
“哦……那好吧。能让电梯快一点儿吗。”
“好的，请您稍等。”
电梯速度快了，很快就到了。我先去了趟茶水间，整了点儿水。虽然这儿只有二十几平米，但还是非常漂亮的话，墙上被油漆刷过，刷得很均匀，就像一块白布。里头还有沙发，坐上去就像那间猫咖啡厅里的沙发一样舒服。
我喝了点水，坐在调试间里我的位置上。调试间里不能带水，出事可是万一的事。
我开始加班了。速度虽然很慢，但我会坚持。哪些代码忘记了，我就自己上网查……就这样，用了十二个小时多几分钟，终于大功告成了。
我没急着运行，而是去公司旁边的酒吧叫了几瓶红酒。这个小酒吧，十年前我经常来。那时我才高中，每次都是和一个朋友一起来的。我不记得那个朋友是谁了，只是感觉，那个人他……对我很重要，特别重要。
我回到公司时已经早晨六点了，通宵地工作使我很累。我喝了几瓶红酒，不那么浓烈的味道让我很舒服。我喜欢喝红酒，对红酒我没有太大的抵抗力，几杯就醉了，但我就是喜欢喝红酒。
我的头有点晕。我连忙输入密码打开手机：1101。我给齐轩打了通视频电话，我要让他亲眼看见人工智能！虽然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电话接了。
“喂，姓齐的。我要让你见证这一重要时刻！人工智能的诞生！”
我不等他开口就先说道。接着，我按下“完成”键。这次我没有迟疑，毕竟失败了一次，内心坚强了很多。只有傻子才会一次次失败而一次次软弱。可我怎么……怎么感觉，我……以前很傻呢？
我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嘿，你好呀。”我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把肩膀搭在机器人的肩膀上。“辰儿～你说你也不是话少呀，为什么对我就这么高冷呢～”下班前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名字，现在却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好像我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一样。
“嗯。”
“你为什么这么高冷啊？”
“其实我也不算特别高冷啊。”
我愣住了，这个性格，和前一秒相比，相差太大了。虽然语言挺完善，但性格还是不够好啊！
“你看，我又失败了，你很开心吧！”我通过镜头看着齐轩自嘲道。
二
我“呵呵”笑了两声，将剩下的两瓶红酒一饮而尽。我突然感觉脸上特别痒，手臂上特别痒，腿上特别痒，背上也特别痒，全身都特别痒。我疯狂地挠起来，可是我只有两只手，忙不过来。“辰儿，帮我挠下后背。”机器人就来帮我挠痒了。
“你的脸怎么了？”齐轩的一句话吓到了我，我连忙面向镜头，看了看自己的脸。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脸上、手上、手臂上、腿上，都密密麻麻长满了瘆人的红点。我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愣住了。
“你怎么了？吃蓝莓了吗？”
“没有，但我上次喝了一瓶蓝莓汁。”
“你……你怎么能喝蓝莓汁呢？”齐轩用的是责怪的语气，我却听出了几分怜爱。“我不知道。辰儿，你知道吗？”机器人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我发现齐轩看着我跟机器人说话，竟然有些生气。
“为……为什么不能喝呀？”
“傻子，你不知道你对蓝莓过敏吗？你怎么想到要喝蓝莓汁的呢？”
“我才不傻呢……就是想啊，这还是辰儿给我买的呢……”我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炫耀。我总感觉他说的话有点不对劲儿，可我也想不通不对劲儿在哪儿。我头很晕，很累。
“靠，又是他！”迷糊间，我好像听到齐轩这样嘀咕了一句，就挂了电话。我是蓝莓过敏了吗？我有些后悔当时喝那么多蓝莓汁，但那时我只想一股脑地喝，就像刚才我只想一股脑地喝红酒一样。
“踏……踏……踏……”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进来了。他是谁呢？是来帮我的吗？我不知道。我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我醒来时已经下午了，我睡了整整十个小时！下午四点半，他们差不多要下班了吧。不对！那我怎么还在家，我不应该在公司跟他们一起工作吗？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我的脸上、手上、手臂上、腿上还有背上，都涂满了药膏，很不舒服。是治过敏的药膏吗？我想起了昨天的脚步声，那个人，一定特别注意、关心我，可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我摸索着向桌子抓去，想借力坐起来，却一把抓空，抓到一张纸条。我突然就想骂脏话了：靠！我家什么时候有这破玩意儿！
我拿起纸条，睡眼惺忪地看了一遍：“计算机开发部的十二个员工，今天都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别想工作的事儿了。”字体挺好看，就是有些歪，好像那人写字时，手一直在抖喝，那个人，一定特别注意、关心我，可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出门散散心吧，一切都太乱了。
我换了衣服，去洗手间整理好仪容，却发现了一件事：我满脸都是红点，怎么出门？可家里实在是闷，我只好戴上围巾、口罩、墨镜才出门。一眼看上去，就像抗战剧中的特工从电视里跑了出来。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一个公园。这里很漂亮，阳光灿烂，草长莺飞。四处都能见到春天的影子，即使现在已经不是春天了。这个公园很大，里面绿树成荫，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在公园里休息。
这个公园和其它公园的不同之处在于，它里头有超市、商店和小卖部。这甚至不像个公园，可以说是个镇子，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一杯可乐，多冰，谢谢。”
“好……好的。”可能因为我的装扮，她说的话有些颤抖。
我接过可乐，喝了一口。杯子上并不像其它公司那样印着品牌名，而是走简约风。
我看着“饮料站”招牌上的大字：“凌•哎•晨”，笑了笑。以前这里的可都是可口可乐啊！
“五元。”我从包里翻出钱包，打开一看，却傻了眼：钱包里全都是美元，我忘记去银行换钱了！“那个……你们这儿……收不收……外国的货币？”说着，我拿出了一张一美元的纸币。她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呀！我的手机没电了，卡包也没带，钱包里还没有人民币！我咽了口唾沫：“可以……赊账吗？”她的眼光变得锋利起来：“想都别想！没钱还敢来？”我也火了：“不就五元钱吗？计较什么！”“对呀，不就五元钱吗，还不给！”“我……”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指着她胸口的员工证，咬牙切齿地说：“A1768是吧？我记住你了。准备被炒吧！”“五元钱。”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是一个小女孩。
“大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帮你付钱了。”我可不愿欠别人人情，便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美元的纸币，“喏，还你的。”“不用了，大姐姐你留着吧。”“那怎么行？”“不过……美元我也用不上啊。要不……姐姐你帮我买套衣服吧。”
看着她的笑容，我也笑了。“好呀，你想要什么衣服呀？”她拿出一部手机。那是一部智能手机，已经很旧了。她指着手机上的一套华丽的晚礼服：“就是这套。”她说的竟然是游戏中的衣服！这年头啊……
我用我的支付宝余额买下了那套晚礼服。“这是什么游戏啊？”“奇迹暖暖，很好玩的，姐姐你试试吧。”她将手机推到我手中。我玩了一会儿，的确挺有意思。这时，一个想法从我脑中滑过：如果用语义识别技术，配上机器人的“记忆”，加上机器人的心情，再加上“筛选系统”选出适合机器人性格的语句，不就大功告成了？
“太感谢了！”我将手机还给小女孩，激动地向公司走去。说是走，其实是健走。说是健走，其实是竞走。我巴不得立马飞到公司去呢！
到了公司。
我开始工作了。毕竟大部分代码都可以直接从上次的成品中粘贴过来，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我没急着运行，而是去公司旁边的酒吧叫了几瓶红酒。我回到公司时差不多是吃晚餐的点儿了。我喝了几瓶红酒，给齐轩打了通视频电话。
三
成功了。
运行得十分顺利。
人工智能在那个晚上诞生了！
真正的人工智能！
会开心会难过会失望的人工智能！
有味觉有视觉有嗅觉的人工智能！
懂甜懂酸懂辣，懂哭懂笑懂疼的人工智能！
……
我回家小睡了一觉。
连梦都是甜的。
……
午夜十一点多，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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