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回来了。
时隔十年，这里依旧如初。
我这次纯粹是因为工作。我公司在中国云市的分店，竟然有人要跳槽！我的公司，聘的人都是不同行业的精英，想跳槽的那个，更是精英中的“战斗机”。可想而知，如果他跳槽，我们公司的那家分店会有多大的影响！
“每个月领着十几万人民币的工资，还谈跳槽？”
我约他在旭日街的那家猫咖啡厅见面。我到的时候，他还没到。我就拿了一个猫抱枕，在座位上等他。
这家咖啡厅在附近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好。这可不光是因为这儿咖啡香浓可口，猫咪活泼机灵，更是因为这儿的座位都是清一色的沙发，真皮，叫人看了都舒服。
我钟情于这儿的摩卡。我端起咖啡杯，泯了小口，淳朴香浓的味道在我唇齿间扩散开来。我心满意足地放下咖啡杯，将面前的一台最新款笔记本电脑打开。开机只花了我不到十秒钟。
我熟练地双击打开一个应用程序，一行行代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我曾经可是黑客界的风云人物！虽然很久没“练手”，速度依然不算慢。
过了五分钟，屏幕上是那个要跳槽的人的资料。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练手”，他的资料，公司其实有备份。
我将资料大致看了一遍。他是计算机开发部的，说简单点，就是个“程序猿”。也就这些资料，其它的，都是个人信息，派不上什么用场。
知道这些就够了。既然他是计算机开发部的，我就能黑进他办公用的电脑。他办公用的电脑只用来办公，因为显示的只有他工作的信息。他的确是个人才，曾经的项目都是清一色的“完成”，并且完成时间从没超过半年。不过……最近正在进行的“人工智能”的项目，都用了将近一年，还没什么头绪。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也没什么厉害的。“人工智能”项目，公司在全球各个地区的分店，基本上都研究过，但没有哪儿的能将机器人真正人性化，特别是在性格和语言上，遭遇了“技术瓶颈”。
我正准备往下看。“喵！”一声猫叫吓得我抬起头，只见一只灰色的猫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向我这边跑来，刚好撞在我的手臂上，撒了一地猫毛。
我赶紧用手去挠手臂上红了的一块地方，真痒！虽然气得怒火中烧，但一看到那只猫可怜兮兮地卷在墙角，就再也生不起气了。我明明对猫毛过敏！我明明害怕猫那双锋利的爪子！我明明特别讨厌猫！但现在为什么……
我不记得了，一点儿也想不起了。
一个人在我对面坐下。“齐轩。”“久仰大名。”
这个自称“齐轩”的人，就是那个要跳槽的人。
我小泯了一口摩卡，半天没有出声。他像是故意等我开口似的，也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发麻。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还都安静如初，他也只是盯着我看。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距离我早上六时整的饭局仅仅还有一小时！我跟这家伙耗了足有三个小时！我一向讲诚信，公司也以信守承诺而红火，如果这次饭局迟到，一定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没时间接着耗了，我的脾气也不那么温柔了，只想赶快了结此事。
“齐轩先生，请问，您要跳槽去的公司，每个月给您多少薪水呢？”
“二十几万！工资是你们那儿的两倍还多！”
看着他那似恼非恼的神情，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先生，我们这儿可是全球首位的公司，月利润少说也有个上千亿万，难道出不起那二十几万？很抱歉，先生，我们定薪十分公道，只付给那人他应得的工资。所以，先生，您要跳槽的话，请随意。”
他听了我的话，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倒让我有些吃惊。正常人听到这些话，不是会气急败坏，摔门而去吗？
齐轩听了我的话，扬了扬眉毛，喝了一口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没有说什么。他手中的咖啡已经见底，我才发现，他喝的，也是摩卡！
“您也喜欢这里的摩卡？”
齐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我看。他的眼眸特别好看，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显得眼神缥缈，说忧伤不忧伤，说高兴不高兴，让人难以琢磨。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我忽然想起了我的饭局，忙将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道了句“失陪了”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走出咖啡厅，我猛地感觉嘴里一阵苦味。一定是那杯摩卡！我明明吃不下苦的东西！我明明不爱喝咖啡！我明明特别讨厌像摩卡这种又浓又苦的饮品！但现在为什么……
我不记得了，一点儿也想不起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甚至想找个地儿吐一阵。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我只好去旁边小卖部买瓶饮料压压味。
二
我走进小卖部，挑选自己喜爱的饮料。我相中了货架上的一瓶蓝莓汁，就伸出手去拿，触碰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手。我向货架那一边看去，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那清澈的双眸也看向了我。一时间，我竟然有躲闪的想法，放开了手，转身去看其它饮料。
那个长相帅气帅气的男生，是我一个高中同学，沐辰。我隐约记得，高中时，我们并没有什么瓜葛，因为，我没找他说过话，他也没找我说过话。我们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相交，也没人希望相交。
但是，在那个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嘿！”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那是沐辰的声音！我不禁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他清澈的双眸中洋溢着笑意，银色的眼睛闪着耀眼又迷人的光。
不等我欣赏完他的眼睛，他就微笑起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沐辰的笑，是特别灿烂的那一种，灿烂得周围的空气都甜了大半。他指了指手中的蓝莓汁，又冲我笑了笑。
此时的我，双腿都踏在幸福的云上。我指了指自己，“是给我的吗？”沐辰点了点头。我接住他抛给我的蓝莓汁，目送着他一步一步离开，直到他离开我的视线，我都还没缓过神来。
我将那瓶蓝莓汁放在结账台上，问：“请问这瓶蓝莓汁多少钱？”服务员小姐笑着回答我：“这瓶蓝莓汁，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我有些朦胧。但一想到我的饭局，就将这些都抛到九霄云外，直奔小卖部外，正在等我的专车上。
很快就到了订好的餐房里，里六点整还有五分钟。我在门前收拾好装束，慢条斯理地推开门，迈着大多数人认为优雅的步子，坐到了我的位置上。
“顾总不是从来不会迟到吗？”说话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市第二的公司的老总沈从。
“那是，现在才是五点五十五分，哪迟到了？”我用两只深黑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对他行“注目礼”。虽然我是最迟的，但咱气势不能输啊！
沈从没有再说话了。今天早上我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很清楚我的瞳子啥样。小样儿，我个世界第一公司的老总，还治不了你？
既然人都到齐了，饭局就开始了。谈的内容很多，做销售的谈销售，做医学的谈医学，做科技的谈科技……谈的内容多了，自然有了点麻烦，不同行业的，压根没有一点儿共同语言！
我就没有这些顾虑了。我的公司，大到天文地理科学，小到家居饮食住房，都一应俱全。很多总裁就开始和我谈生意。这笔“大生意”可没那么好谈成，他们就跟我喝酒来。
每次只要是饭局，就离不开酒，经历过几十次饭局的我，对自己的酒量特有信心，自认“千杯不倒”。但是，这一次他们灌得那叫一个狠！我也不好意思推辞，最后简直都醉成狗了！
饭局终于结束了。我招呼着他们离场。等他们都散了，我才冲进洗手间，直奔马桶，吐了足有两分钟。我拖着因为喝了太多酒而疲惫无力的身体坐回我的位置，趴在桌子上休息。形象什么的，在此时都不重要了。
趴了一会儿，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也没想太多，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不知道什么时间了，我醒了。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我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去洗漱。换好衣服，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我准备去公司了。准确来说，是去公司的分店。公司分店的一位“重量级人物”跳槽了，我这个老总还不做些什么，这怎么行。
临出发前，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
我通知司机来我家楼下接我。司机过来有一段路，要一段时间，我就在楼下等他。等了几分钟，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隔壁别墅走出来。他戴着耳机听着歌，灰色的眸子并没有昨天那么缥缈，没有昨天那么无神。
“齐轩！”我叫了他一声，向他招手。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向我走来。齐轩比我高了大概十厘米，我和他站一块儿，身高差十分可爱。
“怎么了，对昨天说的话后悔了，不想我跳槽了？”他的声音特别好听，我甚至感觉……特别治愈，适合在悲伤的时候听。
我好像什么时候，一直想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沐辰，想到了他的声音，想到了他的笑容……我曾经，好像特别希望，某人对我这样笑。
“才没有。你都没能完成人工智能的开发，也没多大用。”我克制住自己心中的许多的疑问，毕竟人体每七年就会新陈代谢一次，十年前的事情，记不清也不奇怪。
齐轩的眼眸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有点……奇怪，我也不好意思问。“人工智能？说得好像你能成功开发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我就是这样，容不得别人贬低自己。我看见我司机的车来了，就说：
“你等着看好了！”
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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