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一跃
绅的姐姐杰也是我的学生,虽然那个班我是半路接的,但对那个白净腼腆的女孩儿杰,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大约是因为多了这一层关系,我对绅从开始就关注得比较多。杰和绅这两个孩子有一个相似的最大特点,就是性格温和。
绅的老家在河南农村,为了生计,爸爸妈妈来到这座城市的边缘,常年开着一辆三轮摩托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靠收废品来养活家里的老人、供孩子上学。他们租住的是一间民房,,周围经常堆满了收回来的各种废品待售。随着年龄的增长,绅的自尊心越来越强,原本性格就很内敛的他就变得更沉默了。
升入四年级,我们有了参加学校举行的冬季长跑对抗赛的资格。长跑考验的不仅是一个孩子的体力,更考验耐力。
从小在农村的街道上跑着长大的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但仍然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并没有主动报名来参与这项活动。《跳水版》这首诗歌,瞬间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晨诵时间,我叩问道:“你们的选择,可能是在跳水版上的一次纵身,也可能是百米栏前的一次跨越;可能是篮球场上的一次投球,也可能是足球场上的一计远射。有时候,也可能仅仅是一次思考后站起来的陈述,一次选择后勇敢的承担。总之,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充分的准备,更需要关键时刻的——”
“纵身一跃!”
“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把哪件事当成挑战自己的舞台,准备在哪里纵身一跃成功挑战自己?也试着用这诗歌一样的语言,写下来。”
“绅,长跑是你的长项,你准备好纵身一跃了吗?”下课后,我走过绅的座位,轻声问了一句。
他还是带着腼腆的微笑,眼睛还是没有看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心里暗自高兴,我相信对这个腼腆的孩子来说,这微微点头的郑重承诺,远胜过很多豪言壮语。
冬季长跑,绅不负众望,得了全校中高年级组的第三名。这次的“纵身一跃”给了他的自信心是莫大的鼓舞,之后他还被选入了学校的训练队,准备备战区里的比赛。
废品风波
期末复习的阶段,各个学科都加紧了练习,孩子们多了一些听写的训练、计算单项训练。为了收发方便,老师常常安排大家用一张听写纸。可这样做的后果是,教室里忽然变得杂乱起来,桌斗里、地板上,常常能够随手捡到被大家随意丢掉的检测纸。
“孩子们,这还是我们的教室吗?”我实在忍不住了。
听我这样问,大家纷纷弯腰试图把地板上的纸收拾干净。
“不用现在捡了,我们现在需要先想想,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明白,如果不从根本上认识到问题,孩子们就不容易培养思考和解决问题的习惯和能力。
第二天早晨,绅忽然带来一个盛酒的纸箱子放在了教室的后面。他对大家说:“以后把不用了的废纸放在箱子里,放满了咱们就卖掉当班费。如果看到谁不是故意扔的,而是不小心掉在地上,大家帮忙捡起来就好了。而且,这样做不浪费资源,一举多得。”大家不由自主为他鼓起掌来,都觉得这个做法简直太棒了。于是在大家的积极配合下,教室里的卫生越来越好了,我们班教室后面也就多了这样一道“风景”。可是,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表扬绅这个聪明的“创意”的时候,新的问题接踵而来。
眨眼,箱子满了,几个男同学问我能不能把一箱子废纸抬去绅的家里,反正到哪里也是卖,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也就是这个轻率的答应,又一次惹恼了绅的妈妈。
“老师,我们家是收废品的,我们孩子可不是一个收废品的。他是一个来学校学习的学生。”绅的妈妈语气里明显不高兴。
“怎么了?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啊?”我一边拉她坐下来,一边问。
“您昨天让孩子们把班级的废纸抬到了我们家,明明就是让同学们瞧不起我们家是收废品的,他们也就瞧不起我们绅。我和您说过,我们送孩子来上学就是为了孩子以后不过这样的生活,我们不是让我们孩子来收废品的。”绅妈妈愤怒的神色里夹杂着委屈,而这一番没有逻辑的话却惊醒了我。
“对不起啊绅妈,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到。我当时就认为这和送去任何一个回收点没有区别,公平交易嘛,没想到您心里是这样想的。您和绅的爸爸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孩子要以你们为荣,怎么能是给您儿子难堪呢?”我赶紧解释。
其实,绅不仅没有像妈妈担心的那样受到大家的歧视,反而得到了孩子们的信任和尊重。大家把回收废纸保管班费的事情,全交给了绅,绅也不负众望,管理得井井有条。他们自己商量,把班费用来买了一些绿植摆放在窗台上,让教室里多了很多生机。
见证成长
放假的时候,杰带着绅到家里来看望我了。他们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个装了折叠的纸鹤的玻璃瓶。
“老师,我弟弟说,他有些话想和您说,又总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写在纸上装在了这个玻璃瓶里。”杰递给了我一个系了蓝色丝线的玻璃瓶,瓶口还用一张包装纸封住,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带。
“哦?都写了些什么啊?”我一边说,一边准备要拆开看看。
“现在不要拆老师,等我让您拆的时候您再拆开。”绅笑眯眯地说。
暑假过后,绅递给我一个袋子。他告诉我:“老师,您可以拆开1号纸鹤了。”我提着这个沉甸甸的袋子回到办公室,发现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田字格本,有的上面整齐地抄写着我们一个学期学习过的诗歌,还有的记录着绅一个假期的生活。本子也编了号码,从头看到尾,字迹越来越工整漂亮,内容越来越丰富,让我眼前一亮。
打开了玻璃瓶里的1号纸鹤,上面写着:“心愿一:这个假期,每天抄写诗歌、记日记,趁机练字,开学要争取写一手好字。”后面划了一个括号,里面备注这样一行小字:每天练字不少于32K的田字格本五页。
我打开绅给我的一袋子练字本,一共10本,每本都是30页,整整300页。
开学仪式的时候,我把这厚厚的一摞本子抱到了班里,和大家分享了这个故事。绅还是那样腼腆红着脸笑着,但微笑里带着掩不住的自信,让我觉得无比欣慰。所有参加仪式的父母都被绅感动了,不无羡慕地看着绅妈。
绅妈在大家都离开后找到了我:“老师,俺都不知道孩子做得这些,谢谢您。”
“孩子没有和您说吗?”我有些惊讶。
“没有,这个孩子很少和我们沟通自己的想法,我也第一次知道儿子竟然这样有韧性。但是我们愿意陪着他,看着他。”绅妈妈动情地说。
“我也会和你们一起陪着他。那些瓶子里的纸鹤,我们一个一个拆开,见证孩子的成长。不过我要建议您,多陪陪孩子,听听他心里的想法。”
绅妈连连点头,开心地离开了。
【对父母说】
1、父母要不断改变认识,自己首先树立平等、尊重的理念。让孩子赢得生活的尊严,不是在别人眼里自己做着怎样的工作,而是自己是否对此不卑不亢给孩子树立了榜样。自己尊重自己,真诚待人,就能赢得大家的尊重。
2、要多和孩子沟通。孩子需要成人的理解,理解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之上。父母如果不了解孩子内心的想法,就不能理解孩子的做法。长此以往会早晨与孩子之间的隔阂。
【对老师说】
1、老师要认识到,孩子们的性格特点没有好坏,只有不同。但是一定注意孩子们某些性格特点对成长造成的制约。比如故事中绅如果不能借助一些机会帮助自己体验成功,那么这种腼腆的表现会掩盖了他隐藏着的自卑。所以老师必须透过表现看到孩子内心真实的心理感受,并帮助他们纠正。
2、老师在面对性格各异的孩子、性格各异的父母的时候,不能急躁,更不能被父母的情绪感染。老师要时刻提醒自己,作为孩子成长的陪伴者,甚至很多时候要做父母成长的引导者,要相信父母对孩子的爱足以让他们能够理解老师的做法。
3、孩子成长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所谓帮助,他们很多时候仅仅需要一个见证人,老师就要乐于做这个见证人。相信孩子自己可以,孩子就会给我们无限的惊喜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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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套深入浅出的书。说它浅,是因为它故事轻松明快,语言风趣幽默,非常适合孩子阅读。说它深,是因为对孩子的校园生活、网络生活具有启示性、教育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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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公众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ACTS学业素质评价技术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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