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科摆

作者: 200d0ae38850 | 来源:发表于2018-08-03 22:02 被阅读22次

傅科摆

上海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天色硬的像铁块一样,空气里弥漫着灰色的气息,头顶的云层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街上行人少了很多,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城市的繁华。夜幕渐渐降临,习习凉风擦不去夜色的深沉,远处霓虹迤逦,车水马龙。不知道还有多少故事,将在这里发生。

华灯初上,最先热闹起来的便是集市了。作为全国酒吧数量最多的城市,啤酒对于上海而言,是具有极大吸引力的。酒吧是看得见的城市表情,午夜里,人们和城市一起卸下白天的伪装,露出真实的表情。在这里,那些风流,艳遇,颓废,迷茫,摇滚,激情在热闹的集市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王志从一个小酒吧晃悠悠的走出来,风吹在脸上,带走了丝丝醉意,他来到南京路,打算买点海派特产,回家时好有个礼物。妻子和女儿在宿迁,自己为了拉货才来到了上海,由于长期的压力,才来到了酒吧,想着放松放松,结果酒喝了一半,电话就响了起来。原来是催货电话,听语气对方要的很急。王志经营着一家电脑耗材店,收入颇丰,但却十分辛苦,像这样的出差,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了。

由于这单生意很大,时间很紧,王志算了算,随即决定立即出发赶回宿迁。称了几块糕点后,他又在附近转了转,替妻子挑选了一条丝巾,给女儿买了一盒彩笔,就往宾馆的方向径直走去。 

回到房间,他给助手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检查完东西是否带齐后,就走到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来到停车场时,助手刘哲早已经到了,从地上尚未熄灭的烟头就可以看出他等了很久。             

"走吧。"王志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刘哲发动了货车。汽车缓缓地行驶着,可是谁料想两人刚开出没多久,天就下起了小雨。王志让助手继续开下去,这点雨根本影响不了什么。货车在公路上又行驶了三十多分钟,刘哲隐约看见前面有许多零零散散的灯光,红色与黄色相交,但并不怎么漂亮。

堵车了!  刘哲心想这下糟了,前面堵车,雨还越下越大,今天晚上能不能回去都成问题了。   

王志此时心里想的和刘哲一样 ,他十分关心这批货物,这是一车钞票,是他的命根子啊! 如果稍有逾期,合作方拒绝收货,依据合同,损失就得自己来赔......他越想越着急,看着前面的车队,听着越下走越大的雨声,他转而决定转从小路走。虽然增加了不少危险性,但这样在天亮之前才有机会赶回宿迁。 

刘哲调转了方向,货车驶入了泥泞颠簸的小道。   

前一秒还是蒙蒙的小雨,后一秒就瓢泼大雨,这种现象只有在夏季的上海才能遇见,恰恰不巧的是,李哲和王志刚好中奖了。虽说路越走越跟难走,但王志却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继续走国道,要不然不知得堵到猴年马月。 

他打开手机,刷起新闻来。刚打开浏览器,映入眼帘的就是大雨预警和实时路况,王志点开,看到实时新闻播报,主路上还是一片堵车的景象,交通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他更加庆幸,并认为自己这种聪明,是未雨绸缪之类的大智慧。但继续往下读时他发现,大雨不仅仅使交通瘫痰,还引发了泥石流。  正读着新闻,刘哲突然给了一脚急刹车。王志差点一头扎进汽车前挡风玻璃。 

“怎么回事你,会不会开车?”王志拾起手机,转过头瞪着刘哲。 

“泥..泥石流!”刘哲抬起右手指着前面的一座小山丘,他呆呆的望着前方。黄色的泥土混合着大块的头。滚到了路的中间,它们很快聚集了一大堆,将路彻底封死了。  “靠!”王志从副驾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他准备去前面看一看,能不能用什么车西把泥土弄走。刘哲把车锁好,从后备厢拿出了两把铁锹,准备过去帮忙。两人费力地将泥土转移到路两旁,王志不时的挥着双手赶着身边的小虫子,嘴里还不停抱怨。慢慢的,十几分钟过去了,刘哲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干不动了?王志没好气地问,  “不,不是。”刘哲显得有点呆滞,“老板,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王志走了过去,黑色的泥土混杂着包黑色塑袋的垃圾,但于泥石流的原缘故,里面的东西散落在了周围。 

“这....”王志用手翻了翻。那里边装的都是些肉块,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很硬,像,像是头盖骨!         

2

上海市静安区x大学的解剖学教室中,吴鹏飞教授看着最后一个学生走出教室,他合上教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腰,走到窗户边,极目远眺。他的目光迷离,好像思考着什么。

妻子是上周三离家出走的,已经过了有五天时间了,连个短信也不回,真令人着急啊。他也去过丈人家,可他们却说女儿从未回来过,也问遍了认识的朋友,都说最近没见过她。吴教授越想越着急,该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他决定等下班就去报案。女儿还不知道母亲失踪的事,吴鹏飞也不打算告诉她。如果能瞒就尽量瞒下去吧,不能让女儿分心耽误了学业。

他隐约感到一阵眩晕,像是沉入了自己的幻想中,迷迷糊糊地看到妻子的脸庞,虽然谈不上漂亮,但却很有气质,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女儿也遗传了母亲的特点,长的很像母亲。他回想起夫妻俩结婚的20多年,感情一直很好,经历了许多点点滴滴,但几乎从来没有吵过架。邻居们提起他们都是一脸的羡慕,可现在三口之家却少了一个。

吴鹏飞慢慢从回忆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家里真的只留了自己一个人,女儿在日本留学深造,妻子已经五天未归家,他感到了孤独。同时也感到了惶恐,从未有过,直刺心底。

去警察局报过案后,吴鹏飞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因为要供女儿留学,学费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夫妻俩本着朴素的想法,卖掉了市区的大房子,在郊区找了个公寓定居,这样就省下了很大一笔钱。回到家后,吴鹏飞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是刚才从警局出来回家的路上却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他这几天因为妻子的事,做什么事情都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了想,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决定去吃点什么。出了门,他双眼无神的沿着马路一直走,连迎面走来的人都没有看到,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吴鹏飞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心情计较这些。他继续走着,一抬头,看见街角的日式料理亭。“算了,就这里吧。”他自言自语的走了进去,点了一碗味增面和一份太卷,蜷在座位上,双目无神的打量着四周,突然间他眉头一皱,墙上的电视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正在播放的是《晚间新闻》。

昨天晚上的大雨让静安东北部郊区发生了泥石流。但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在那堆泥土中,竟然出现了一些骸骨和肉片……

吴鹏飞刚捞起拉面的手咔嚓一下放回了桌子上,他的心里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3

晚上八点差五分的时候,静安区公安局接到报案,称在郊区东北部发生了泥石流事件,两位货车司机在泥土中发现了类似于人肉的肉片,请求出警侦查。孟森整理好衣服后打电话给杨兴,让他带几个得力的干警一起过去,很有可能是一起命案。

又是一起碎尸案吧,孟森边开车边思考着,上次遇到这样的案件还是在两年前呢。那时候自己还是副队长,带队的是一个老刑侦,叫吴英明。吴老的办案经验十分丰富,但对于碎尸这种极其残忍作案手法还是不甚了解。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嫌犯居然主动投案。据他自己供述,犯案后的几天过得心惊胆战,听到警笛就两腿发麻,看见警察也得绕着走,生怕警方哪一天会找上门来。晚上根本睡不好,就怕警察破门而入。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之下,他最终选择了自首。经过审讯,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且认错态度良好,一审被判了无期,他对判罚结果也表示接受,没有想过再上诉。

正想到这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杨兴打来的,他已经带着七八名干警到达现场,等待孟森指示。

“已经确定是人肉了吗?”孟森语气很平淡的问道。

“是!”杨兴顿了一下后才开口。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孟森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是碎尸案。

“立刻拉好警戒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孟森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那边除了两个目击者外,还有其他人吗?”

“嗯……没有。至少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没有。”

“对外封锁消息。”

这种事情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对于变态杀人案和变态杀手,一直以来都是民众恐慌的对象,尤其是碎尸案,太恶劣了。

孟森挂断电话,加了一脚油门,汽车在公路上疾驰着,他想尽快到达现场。

这时杨兴那边也忙成了一团。因为是碎尸,还遇上了泥石流,尸块被弄得到处都是,工作变得异常艰难。尤其是对于鉴定科的同志,搞了半天也提取不到什么有利的证物。刚刚接到了法医的初步检查报告,死者是名女性,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大致是在五天前,凶手作案手段十分残忍,不仅碎尸,甚至还烹尸。办案的警察中有不少受不了的同志差点都吐了。

正在杨兴取证的时候,孟森赶到了现场。

“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孟森看了看尸体说。

杨兴把刚刚的法医报告读了一遍,除此之外,还把询问那两个货车司机的记录也进行了汇报。

“能提取到DNA吗?”

“因为凶手把尸体煮了,所以很难提取,不过法医鉴定中心的人正在做。”

“死者有没有携带什么证件之类的东西?”

“没有,但我们在山顶上发现了死者的衣物。”

“奇怪啊……既然凶手都进行了碎尸,为什么还会留下死者的衣物呢?这不是给我们很大的便利吗?”

“孟队,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虽然留下了死者的衣服,但我们却没有办法提取DNA。”杨兴点了一支烟,心情沉重的说。

“嗯?”

“凶手把死者的衣服都,都给洗了。”

“什么?”孟森一瞬间呆住了,他不明白凶手的用意,难道是在挑衅警察吗?不不不,孟森隐约觉得,凶手的用意不止这么简单,“你去忙吧,我再看看。”

“好!”

杨兴走远后,那两个货车司机走到了孟森的身边。

“警察同志,现在没有我们的事了吧?可以走了吧?”为首的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说。

“这恐怕还不行,我们要对你们进行笔录,在那之后你们才能离开。”孟森说着,但并没有看着他们。

“啊?可是我们还有货要送啊!”那个男人看起来沮丧极了。

“都发生人命案了,你还关心那一车货物吗?”孟森语气一转,严厉起来。

“好好好,警察同志,我们配合!”说完这话,两个人就无精打采的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孟队,你过来看一下!”杨兴在土堆的最高处喊着。

孟森过去一看,是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些什么。

“这是X大学的学术论文专用纸。”孟森低声说,“她是大学老师吗?”

“很有可能。”杨兴附和道,“我明天带人去查!”

“这样的话,被害人的身份很快会得到确认吧。另外,你看看这张纸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最好能搞清楚。”孟森语气变得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也许是因为被害人身份终于可以得以确认的缘故吧。

尸块基本已经收集完了,除头盖骨外,还找到了被害人剩下的所有骨头,法医鉴定中心的人已经把它们带走了,接下来就要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和尸体腐烂程度了。孟森决定今天晚上加班工作,这是他接手刑警队长以来的第一起变态杀人案,一定要严肃对待!

4

经过一天的调查,杨兴终于根据法医提取的几枚指纹检索到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刘芳,上海人,今年33岁。而她随身携带的学术报告纸则是属于x大学解剖学教室的,据了解,解剖学系主任名叫吴鹏飞,现在正在102教室上课。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教室,也许是听课劳累的原因,不少人都无精打采的。杨兴等他们都走完后,快步进入了教室。

“请问您是解剖学教授吴鹏飞先生吗?我是静安区刑警队的。”杨兴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啊,我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吴鹏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警察,仿佛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请问您认识刘芳女士吗?”

“那是我妻子。警察同志,她有下落了吗?怎么样?她还好吗?”吴鹏飞一听见自己妻子的名字,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双手抓着杨兴的肩膀,焦急的问道。

杨兴知道吴鹏飞和被害人的关系后也十分惊讶,因为被害人身上携带着X大学解剖学学术报告论文专用纸所以才来询问吴鹏飞教授的,但当他得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时,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对不起,我很遗憾的告诉您,您的妻子......她遇害了!”杨兴说完这话后把头低了下去,他也没想到吴鹏飞教授竟然是受害者的丈夫。

吴鹏飞听完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妻子怎么会被害呢!不,一定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重复着不可能,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必须尊重事实,您的妻子确实遇害了。凶手作案手段十分残忍,您的妻子,被,被进行了碎尸和烹尸。”杨兴说完,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吴鹏飞眼角流下了泪水,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喘着粗气,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压进去一般,他身体微微颤抖着,良久过后,好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我可以去再看看她吗?”

“吴教授,请问您的妻子在外是否有什么仇人?”孟森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沙发上问道。

“这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有那么一两个吧,她和我一样都在大学教书,现在的学术圈你们也知道,勾心斗角也是常有的事。”他刚刚去法医鉴定中心见过了妻子的尸体,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能具体说一下有哪些人吗?”

“这我真的不太清楚,她和我都不太关心彼此的人际关系。”吴鹏飞说话声音颤抖着,在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大学教授的那种严肃感。

“那您知道她一般都会去那些地方吗?”孟森很体贴的为他端来一杯水。

“这我真的不知道,她有时候会去做学术报告,但是去的地方很多很杂,我也记不清了。”吴鹏飞端水的双手微微颤抖,喝了一口水,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最后一个问题,五天前的下午三点左右,您的妻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五天前的下午三点到五点是刘芳老师遇害的时间。

“这我也不知道,她只说会出去几天,但没有提去哪里,也没有说和谁。”

“谢谢您的配合。”孟森示意杨兴送吴教授出去,自己则坐在沙发上重新看着吴鹏飞的证词。

杨兴把吴鹏飞送到警察局门口时,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吴教授,请问您的妻子在什么地方教书呢?”

“哦,这个啊,她在静安区Y大教书,教中文。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这么好的老师,居然被人杀害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的。”杨兴语气坚定。

“谢谢你!”吴鹏飞说完,就拦出租车离开了。

“立刻排查与刘芳有关的人,包括亲戚朋友,还有学术上竞争的对手。今天一定要有结果!”孟森调度着刑警队全部的干警,这样恶劣的案件,他一定要尽快查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将会引起社会的恐慌。

“孟队,我觉得吴鹏飞教授的关系网也应该进行调查。”杨兴凑到孟森的耳朵边说。

“嗯?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有一种预感。”杨兴忧心忡忡地说。

孟森思索了良久:“那好,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放心去做就好了!”孟森说完就又去指挥其他干警了。

杨兴决定去问问吴鹏飞周围的老师和学生,看一看能不能取得什么进展。因为据法医鉴定结果显示,被害人被解剖的很完美,刀并没有砍到骨头之类的东西,凶手很有可能学过解剖学。如此一来,吴教授周围的人,嫌疑都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兴要申请调查他们的缘故。

“吴教授为人很好的,他对学生也不错,就是对作业的要求特别高,有些学生完不成作业,会被教授骂得狗血淋头呢,不过倒是没有一个学生说不服的。”张明信副教授缓缓的说,他是吴鹏飞教授的助手,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哦?为什么?”杨兴很好奇。

“因为吴教授对自己的论文也有很高的要求,他自己在这一点上就做的特别好,所以尽管他如此严厉,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喜欢他。”

“这么看来,教授对于自己的工作,可谓是一丝不苟喽?”杨兴边记录边说。

“岂止是一丝不苟,简直是刻薄!据说有一次为了写论文,他都得了焦虑症,去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喝了很多药呢。他最烦别人打扰他工作,就连我都不行。他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呢。”张教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最后一个问题,五天前的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您在做什么?”杨兴盯着张明信说。

“五天前......五天前学校休假啊,我在家里和朋友喝酒呢,我们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半左右,你可以问他们。”张教授很确信的说。

“行,打扰了!哦,对了,您说五天前学校休息是吧?”

“怎么了?”

“那Y大也休息吗?”

“当然了!现在休息日都是一样的,星期六和星期天嘛。你看,明天星期六,今天下午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X大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上海本地人,住校的少之又少。”张教授笑了笑。

“打扰了。”杨兴站起身来,理了下警服,有些皱,得洗一下了。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便又叫住了张明信。

5

“精神分裂?!”孟森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的,吴教授一直都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杨兴边说边把从医院取回报告递给了孟森。

“那,你的意思是?”孟森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报告。

“吴教授自己会不会就是凶手?”杨兴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

“这可能吗?”孟森回忆起吴鹏飞的种种表现,觉得根本就不像是演出来的。

“精神分裂的人,很多都不记得自己是另一个人格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他们可以在两个人格之间来回切换。”杨兴向张明信要了吴鹏飞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才知道这件事。

“真是难以置信,还会有这种事情?”孟森还是不能从惊讶的气氛中解放出来。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咱们也调查过了,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我们的目标,只能放在吴教授一个人身上了。”杨兴淡定地说着,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吴鹏飞回答自己问题时候的笑,那不是一个失去妻子的中年男人的笑,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大学教授的模样,冷酷又肃穆,他说着妻子的名字,却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好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种感觉,让杨兴不寒而栗。

他回想起吴鹏飞来警察局路上和自己说的话:“杨警官,您知道傅科摆吗?”这话没有一点征兆。

“那是什么东西?”杨兴出于礼貌回复他,实际上他根本不感兴趣傅科摆是什么,他心里想的只有抓紧找出凶手。

“是法国物理学家莱昂·傅科发明的仪器,用来证明地球自转。”吴鹏飞眼窝里闪着一丝令人不可捉摸的光亮,他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哦?”孟森愣了下。

“它根据惯性而旋转,什么也阻挡不了它,就像我一样。”吴鹏飞突然回头看着杨兴,眼神里充满着力量。

“队长,这里有一把刀。”有一名刑警从厨房里搜出一把手术刀,那正是吴鹏飞用来解剖刘芳的工具。

“知道了。”孟森看着不远处的吴鹏飞,他一脸的不知所措,好像这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孟森知道,那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善良的丈夫的人格。就是那个人格,帮自己的妻子洗干净衣服的。但是却没有等到衣服晾干,刘芳就已经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杀害了。不知道吴鹏飞是怎么想的,但孟森觉得始终有一口气压在胸口,喘不过来。

杨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孟森的身后,“虽然我们谁都不想承认,但是就是他解剖了自己的妻子。”

孟森接过杨兴递来的打印纸,上面写的正是当初在土堆里发现的学术报告论文专用纸,上的内容,是关于人体解剖,也就是吴鹏飞最后的学术成果……

“我知道自己完了,但是很值得。活体解剖,尤其是活人解剖,这是很少见的。我做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我希望那篇文章可以发表,那是学术成果,是解剖学上的明珠……”吴鹏飞教授坐在审讯室里,他穿着囚服,脸上尽是苍老的痕迹。

“你在杀害自己妻子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的感情吗?”杨兴看着他,那双眼睛看似有神却又泛着空洞,“那是你朝夕相处的妻子,为你嘘寒问暖的女人,你却把她杀了,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学术成果?”杨兴的心里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我......我没有。”吴鹏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这被杨兴捕捉到了!

“吴教授,你被学术研究冲昏头脑了!希望你可以清醒过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杨兴语重心长的说,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唤起吴鹏飞善良的人格。

“杨警官。”过了很长时间,吴鹏飞才抬起头来。“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女儿,她还小,肯定接受不了。”他目光呆滞,哽咽地说道。

杨兴离开了审讯室,他再也无法面对这个男人。他不知道对面的这个人,到底是吴鹏飞,还是吴教授。也许,两个人格在此时同时存在着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合上了审讯记录。再过一个月,吴鹏飞案就要一审宣判了。

“我们都像傅科摆一样,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它的轨迹,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做出选择,好的,还是坏的,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起案子,吴鹏飞到底是怎样的人,至今为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孟森写完了工作报告,他回想起吴鹏飞上法庭前对自己说的话:

“孟队长,我发现证明地球是不是自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就应该做些活着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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