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天阴沉沉的,阳光被堵在厚厚的乌云背面,街上行人少了很多,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城市的繁华。夜幕马上就又要降下来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故事,将在这里发生。
1
华灯初上,最先热闹起来的自然是集市了。作为全国酒吧数量最多的城市,啤酒对于上海而言,是具有极大吸引力的。
王志走在南京路上,他打算买点海派特产,回家时好有个礼物。妻子和女儿在宿迁,自己是为了拉货才来的上海。
称了几块糕点后,他又在附近转了转,替妻子挑选了一条丝巾,给女儿买了一盒彩笔, 往宾馆的方向走去。
由于运送的货物十分紧缺,所以他必须连夜赶回宿迁。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检查完东西是否带齐后,他就走到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王志经营的一家电脑耗材店,收入颇丰,但却十分辛苦,像这样的出差,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t了,他走到停车场,助手刘哲早已经到了,从地上尚未熄灭的烟头,就可以看出他等很久。
"走吧。"王志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刘哲发动了货车。
两人刚开出收费站,天就下起了小雨。王志命令助手继续开下去,这点雨根本影响不了什么。货车在高速公路上又行驶了30多分钟,刘哲隐约看见前面有许多零零散散的灯光,红色与黄色相交,但并不怎么漂亮。
堵车了。刘哲心想这下糟了,前面堵车,雨还越下越大,今天晚上能不能回宿迁都成问题了。王志此时心里想得和刘哲一样,他十分关心这批货物,这是一车钞票啊,是他的命根子。如果稍有逾期,合作方拒绝收货,那么损失就得自己来赔。
他越想越着急,看着前面的车队,听着越下越大的雨声,他决定抄小路。虽然很危险,但在天亮之前绝对可以到达宿迁。
刘哲向右急打方向盘,货车走上了泥泞的小路。
前一秒还是零星的小雨,后一秒就瓢泼大雨,这种景象只有在夏季的上海才能遇见,恰恰不巧的是,刘哲和王志刚好碰到。
路越走越艰难,但王志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留在现场,要不然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开心之余,他打开手机刷起新闻来。刚打开浏览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则天气预报。提到的城市貌似就是上海,王志点开,看到高速公路上还是一片堵车的景象,交通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他更加庆幸,并认为自己这种智慧是未雨绸缪之类的大智慧。但继续往下读时,他发现,大雨不仅仅是交通瘫痪,还引发了泥石流。
正读着新闻,刘哲却突然一个急刹车,王志差点一头栽到挡风玻璃上。
"怎么了?"王志捡起手机,不安的问。
"泥……泥石流。"刘哲指着前面的一座小山丘,黄色的泥土混合着大块的石头,滚到了路的中间,它们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堆,将路彻底封死。
"靠!"王志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他想去前面看一看,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把泥土弄走。
刘哲把车锁好,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两把铁锹,准备过去帮忙。
两人不时的将泥土挪到路的两旁,这样做了十几分钟后,刘哲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干不动了?"王志没好气的问。
"不,不是。"刘哲有点木然,"老板,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王志走了过去,眼前的泥土好像裹着一包黑色塑料袋的垃圾,但由于泥石流的缘故,里面的东西散落在了周围。
"这……"王志用手翻了翻那些东西,好像煮熟的肉片。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很硬,像,像是头盖骨。
2
上海市静安区x大学的解剖学教室中,吴鹏飞教授已经送走了最后一个学生,他有点累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开靠近冷气的窗户,极目远眺。
妻子是上周三离家出走的,已经有五天时间了吧,连个短信也不回,真令人着急啊。他也去过丈人家,可他们却说女儿从未回来过,问遍了认识她的朋友,也都说最近没见过她。吴教授越想越着急,该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他下定决心去报案,一下班儿就马上去。女儿还不知道母亲失踪的事,吴鹏飞也并不打算告诉她。如果能瞒就尽量瞒下去吧,或许明天就找到了呢。
他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隐约看到妻子的脸庞,虽然谈不上漂亮,但却很有气质,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女儿也遗传了母亲的特点,长得很是标致。
夫妻俩结婚已经有20多年了,感情也一直很好,几乎从来没有吵过架。邻居们提起他们都是一脸的羡慕,可现在三口之家却少了一个,真令人倍感讽刺。吴教授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家里真的只留了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女儿在日本留学深造,妻子已经五天未归家,他感到了孤独,之前从未有过的孤独。同时他也感到了惶恐,从未有过的,直刺心底的那种。
去警察局报过案后,吴鹏飞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因为要替女儿支付巨额学费,所以夫妻俩卖掉了市区的大房子,在郊区找了个公寓定居,他琢磨着晚上吃点什么,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走出家门,沿着公路往前走,迎面走来一个玩手机的中学生,俩人不小心撞在了一起,那学生连声道歉,吴鹏飞也没再计较什么。他抬头,看见一家日式料理亭。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点了一碗味增面和一份太卷,他蜷在座位上,直直的盯着挂在墙上的电视,里面播放的是《每日新闻》。
昨天晚上的大雨让静安东北部郊区发生了泥石流。但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在那堆泥土中,竟然出现了一些煮熟的肉片……
吴鹏飞刚捞起拉面的手,咔嚓一下放回了桌子上,店长以为是电视的内容影响了他的食欲,然而吴鹏飞心里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隐约感到,那些肉片,就是自己的妻子。
3
晚上八点差五分的时候,静安区公安局接到报案,称在郊区东北部发生了泥石流事件,两位货车司机在泥土中发现的类似于人肉的肉片,请求出警侦查。孟森整理好衣服后打电话给杨兴,让他带几个得力的干警一起去,很有可能发生了命案。
又是一起碎尸案吧,孟森边开车边这样想着,上次遇到这样的案件还是在两年前呢。那时候自己还是副队长,带队的是一个老刑侦,叫吴英明,吴老的办案经验十分丰富,但对于碎尸这种极其残忍作案手法还是不甚了解。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嫌犯居然主动投案。据他自己说,犯案后的几天过得心惊胆战,生怕警方哪一天会找上门来,晚上睡觉都得做好防护措施。万一门被打开,自己可就完蛋了。就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之下,他最终选择了自首。经过审讯,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且认错态度也算不错,一审被判了无期,也没有再上诉什么的。
正想到这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杨兴打来的,他已经带着七八名干警到达现场,等待孟森指示。
“确定是人肉吗?”孟森语气很平淡。
“是!”杨兴顿了一下后才开口。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孟森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又是碎尸案。
“立刻拉好警戒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孟森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杨兴,那边除了两个目击者外,还有其他人吗?”
“嗯……没有。至少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没有。”
“对外封锁消息。”
这种事情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对于变态杀人案和变态杀手,一直以来都是民众恐慌的对象,尤其是碎尸案,太恶劣了。
孟森挂断电话,加了一脚油门,汽车在公路上疾驰着,预计最快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现场。
这时杨兴那边也忙成了一团。因为是碎尸,还遇上了泥石流,尸块被弄得到处都是,工作变得异常艰难。尤其是对于鉴定科的同志,搞了半天也提取不到什么有利的证物。刚刚接到了法医的初步检查报告,死者是名女性,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是在五天前,凶手作案手段十分残忍,不仅仅碎尸,甚至还烹尸。办案的民警中有不少受不了的同志还吐了。
正在杨兴取证的时候,孟森来到了现场。
“有什么进展吗?”孟森看了看尸体说。
杨兴把刚刚的法医报告读了一遍,除此之外,还把询问那两个货车司机的记录也进行了汇报。
“能提取到DNA吗?”
“法医鉴定中心的人正在做。”
“死者有没有携带什么证件之类的东西?”
“没有,不过我们在山顶上发现了死者的衣物。”
“奇怪啊……既然凶手都进行了碎尸,为什么还会留下死者的衣物呢?这不是给我们很大的便利吗?”
“孟队,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虽然留下了死者的衣服,但我们却没有办法提取DNA。”杨兴点了一支烟,心情沉重的说。
“嗯?”
“凶手把死者的衣服都,都给洗了。”
“什么?”孟森一瞬间呆住了,他不明白凶手的用意,难道是在挑衅警察吗?不不不,孟森隐约觉得,凶手的用意不止这么简单,“你去忙吧,我再看看。”
“好!”
杨兴走远后,那两个货车司机走到了孟森的身边。
“警察同志,现在没有我们的事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吧?”为首的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说。
“这恐怕还不行,我们要对你们进行笔录,在那之后你们才能离开。”孟森看都没看他们。
“啊?可是我们还有货要送啊!”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沮丧。
“都发生人命案了,你还关心那一车货物吗?”孟森有点着急了。
“好好好,警察同志,我们配合!”说完这话,两个人就又退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孟队,你过来看一下!”杨兴在土堆的最高处喊着。
孟森过去一看,是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些什么。
“这是X大学的学术论文专用纸。”孟森低声说,“她是大学老师吗?”
“很有可能。”杨兴附和道,“我明天带人去查!”
“这样的话,被害人的身份很快会得到确认吧。另外,你看看这张纸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最好能搞清楚。”孟森语气变得比刚才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被害人身份终于可以得以确认的缘故吧。
尸块已经收集完了,除头盖骨外,还找到了被害人剩下的所有骨头,法医鉴定中心的人已经把它们带走了,接下来就要确定死亡时间和尸体腐烂程度了。孟森决定今天晚上加班工作,这是他接手刑警队长以来的第一起变态杀人案,一定要严肃对待!
4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教室,也许是听课劳累的原因,不少人都无精打采的。杨兴等他们都走完后,才进入了教室。
“您是解剖学教授吴鹏飞先生吗?”杨兴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啊,我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吴鹏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刑警,仿佛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请问您认识刘芳女士吗?”
“那,那是我妻子。警察同志,她有下落了吗?怎么样?她还好吗?”吴鹏飞一听见自己妻子的名字,难掩激动的心情,立刻向杨兴询问着。
杨兴知道吴鹏飞和被害人的关系后也十分惊讶,因为被害人身上携带着X大学解剖学学术报告论文专用纸,所以才来询问吴鹏飞教授的,但当他得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时,却一时间无话可说。
“是这样的,我很遗憾的告诉您,您的妻子......遇害了!”杨兴说完这话后把头低了下去,仿佛自己就是凶手一样。
吴鹏飞听完后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微笑,“不,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妻子怎么会被害呢!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必须尊重事实,您的妻子确实遇害了。凶手作案手段十分残忍,您的妻子,被,被进行了碎尸和烹尸。”杨兴说完,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吴鹏飞眼角流下了泪水,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喘着粗气,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压进去一般,他身体微微颤抖着,随后他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我可以去再看看她吗?”
“吴教授,请问您的妻子是否在外有什么仇人?”孟森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沙发上问道。
“这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有那么一两个吧,她和我一样都在大学教书,现在的学术圈你们也知道,勾心斗角也是常有的事。”他刚刚去法医鉴定中心见过了妻子的尸体,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能具体说一下有哪些人吗?”
“这我真的不太清楚,她和我都不太关心彼此的人际关系。”吴鹏飞说话声音颤抖着,完全没有大学教授的那种严肃感。
“那您知道她一般都会去那些地方吗?”孟森很体贴的为他端来一杯水。
“这我真的不知道,她有时候会去做学术报告,但是去的地方很多很杂,我也记不清了。”吴鹏飞喝了一口水,有气无力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五天前的下午三点左右,您的妻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五天前的下午三点到五点是刘芳老师遇害的时间。
“这我也不知道,她只说会出去几天,但没有提去哪里,也没有说和谁。”
“谢谢您的配合。”孟森示意杨兴送吴教授出去,自己则坐在沙发上重新看着吴鹏飞的证词。
杨兴把吴鹏飞送到警察局门口时,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吴教授,请问您的妻子在什么地方教书呢?”
“哦,这个啊,她在静安区Y大教书,教中文。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这么好的老师,居然被人杀害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的。”杨兴语气坚定。
“谢谢你!”吴鹏飞说完,就拦出租车离开了。
“立刻排查与刘芳有关的人,包括亲戚朋友,还有学术上竞争的对手。今天一定要有结果!”孟森调度着刑警队全部的干警,他今天一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孟队,我觉得吴鹏飞教授的关系网也应该进行调查。”杨兴凑到孟森的耳朵边说。
“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有一种预感。”杨兴忧心忡忡地说。
“那好吧,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放心去做就好了!”孟森说完就又去指挥其他干警了。
杨兴决定去问问吴鹏飞周围的学生,看一看能不能取得什么进展。因为据法医鉴定结果显示,被害人被解剖的很完美,刀并没有砍到骨头之类的东西,凶手很有可能学过解剖学。如此一来,吴教授周围的人,嫌疑都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兴要申请调查他们的缘故。
“吴教授为人很好的,他对学生也不错,就是对作业的要求特别高,有些学生完不成作业,会被教授骂得狗血淋头呢,不过倒是没有一个学生说不服的。”张明信副教授缓缓的说,他是吴鹏飞教授的助手,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哦?为什么?”杨兴很好奇。
“因为吴教授对自己的论文也有很高的要求,他自己在这一点上就做的特别好,所以尽管他如此严厉,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喜欢他。”
“这么看来,教授对于自己的工作,可谓是一丝不苟喽?”杨兴边记录边说。
“岂止是一丝不苟,简直是刻薄!据说有一次为了写论文,他都得了焦虑症,去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喝了很多药呢。他最烦别人打扰他工作,就连我都不行。他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呢。”张教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最后一个问题,五天前的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您在做什么?”杨兴盯着张明信说。
“五天前......五天前学校休假啊,我在家里和朋友喝酒呢,我们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半左右,你可以他们。”张教授很确信的说。
“行,打扰了!哦,对了,您说五天前学校休息是吧?”
“怎么了?”
“那Y大也休息吗?”
“当然了!现在休息日都是一样的,星期六和星期天嘛。你看,明天星期六,今天下午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X大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上海本地人,住校的少之又少。”张教授笑了笑。
“打扰了。”杨兴站起身来,理了下警服,有些皱,得洗一下了。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便又叫住了张明信。
5
“精神分裂?!”孟森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的,吴教授一直都患有精神分裂症。”杨兴边说边把报告递给了孟森。
“那,你的意思是?”孟森看着报告问。
“吴教授自己会不会就是凶手?”杨兴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
“这可能吗?”孟森回忆起吴鹏飞的种种表现,觉得根本就不像是演出来的。
“精神分裂的人,很多都不记得自己是另一个人格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他们可以在两个人格之间来回切换。”杨兴向张明信要了吴鹏飞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才知道这件事。
“真是不可思议,还会有这种事情?”孟森还是不能从惊讶的气氛中解放出来。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孟队您也调查过了,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我们的目标,只能放在吴教授一个人身上了。”杨兴淡定地说着,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吴鹏飞回答自己问题时候的笑,那不是一个失去妻子的中年男人的笑,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大学教授的模样,冷酷又肃穆,他说着妻子的名字,却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好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种感觉,让杨兴不寒而栗。
他回想起吴鹏飞来警察局路上和自己说的话:“杨警官,您知道傅科摆吗?”吴鹏飞没有一点征兆的说。
“那是什么东西?”杨兴出于礼貌回复他,实际上他根本不感兴趣。
“那是法国物理学家莱昂·傅科发明的仪器,用来证明地球自转。”吴鹏飞平淡的说。
“哦?”
“它根据惯性而旋转,什么也阻挡不了它,就像我一样。”吴鹏飞突然回头看着杨兴,眼神里充满着力量。
“队长,这里有一把刀。”有一名刑警从厨房里搜出一把手术刀,那正是吴鹏飞用来解剖刘芳的工具。
“知道了。”孟森看着不远处的吴鹏飞,他一脸的不知所措,好像这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孟森知道,那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善良的丈夫的人格。就是那个人格,帮自己的妻子洗干净衣服的。但是却没有等到衣服晾干,刘芳就已经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杀害了。不知道吴鹏飞是怎么想的,但孟森觉得始终有一口气,压在胸口,喘不过来。
杨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孟森的身后,“虽然我们也不想承认,但是就是他解剖了自己的妻子,然后进行了烹尸。”
孟森接过杨兴递来的打印纸,上面写的正是当初在土堆里发现的学术报告论文专用纸上的内容,是关于人体解剖,是吴鹏飞最后的学术成果……
“我知道自己完了,但是很值得。活体解剖,尤其是活人解剖,这是很少见的。我做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我希望那篇文章可以发表,那是学术成果,是解剖学上的明珠……”吴鹏飞教授坐在审讯室里,他穿着囚服,脸上尽是苍老的痕迹。
“你在杀害自己妻子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的感情吗?”杨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未知,“那是你朝夕相处的妻子,为你嘘寒问暖的女人,你却把她杀了,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学术成果?”
“我......我没有。”吴鹏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被杨兴捕捉到了!
“吴教授,你被学术研究冲昏头脑了!希望你可以清醒过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杨兴满怀深情的说,他认为自己可以唤起吴鹏飞善良的人格。
“杨警官。”过了很长时间,吴鹏飞才抬起头来。“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女儿,她还小,肯定接受不了。”他目光呆滞,很缓的说。
杨兴离开了审讯室,他再也无法面对这个男人。他不知道对面的这个人,到底是吴鹏飞,还是吴教授。也许,两个人格在此时同时存在着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合上了审讯记录。再过一个月,吴鹏飞案就要一审宣判了。
“我们都像傅科摆一样,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它的轨迹,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做出选择,好的,还是坏的,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起案子,吴鹏飞到底是怎样的人,至今为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孟森写完了工作报告,他回想起吴鹏飞上法庭前对自己说的话:
“孟队长,我发现证明地球是不是自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就应该做些活着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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