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悠在上樟

——老皮——

深秋的某个午后，与网红MV《上樟之恋》的编导曾平顺、摄影师郑文智闲聊，不知不觉话题就谈论到了上樟村。

“北溪之上，村有古樟。湾桥弯弯，古道长长。热土之上，苍苍古樟。祈愿声声，梦也长长。”这是《上樟之恋》的开篇曲，仿佛，那一段稚嫩童声演绎的童谣就回响在耳边，进而牵引出了古桥、古道、古樟树。不得不说，《上樟之恋》确实是一部有内涵、有韵味、有情怀的好片子，起码，它勾起了我对上樟的美好向往。顷刻间，我内心就像长出了一双隐形的翅膀，扑棱棱地飞向远方。一激灵，一哆嗦，我当即决定去看看传说中的上樟。而且，刻不容缓，说走就走。

历来，我对某些古旧的事物总是保持一种特殊的情感，尤其是古桥、古道、古厝、古树、古村落。而这一切，上樟村都具备了。上樟村位于华安县沙建镇西北部，是一个革命老区村和省级重点扶贫村，因村里古樟树众多而得名。

有了摄影师郑文智的导游，我开始晃悠在上樟。秋天的阳光下，大地上的万物都是大片大片金黄光洁的色彩。安卧于群山峻岭中的村寨，静谧、祥和，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是美妙的画笔涂抹出来的，灿烂、耀眼、夺目惊心，但又无比温馨朴素。阳光穿过这样的村寨有些缓慢有此费劲，它在慢慢地渗入，慢慢地解开，照遍每一个角落，每一垛旧墙，每一座古桥，每一条古道，每一块石头，每一处青苔，每一棵小草。远远望去，仿佛遇见的是生活中最自然的诗篇，陪伴着尘世间最动人的画面。

上樟最吸引我的古迹是村西的弯桥。桥虽不大，却颇具特色。弯桥为圆形石拱桥，横跨于于山涧溪流之上。紧挨着弯桥的，是方形石桥，横跨于溪流边的人行道上。一方一圆连结成一体，实为一桥二孔。桥上是村道连接以前通往山外世界的古道，桥下与溪流并行的是另一条村道，上纵下横，堪称是古代立交桥。

弯桥边立有一块石头，刻有“弯桥别离”四个大字，显然是近年才立下的，显得有些突兀。或许是后人想多制造一些浪漫情愫和意境，才折腾出这种画蛇添足的字眼。还好，弯桥周遭的生态没有被破坏。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一旦被开发为现代旅游景点，她的宁静就被破坏了，少了原始的韵味，再也难以回到原来安静、淳朴的样子。其实，弯桥边的乡亲们历年来都在那里，过着大致相同的日子，活着类似的喜怒哀乐，日月升沉犹如是，人与自然的交流对话循环不息，宁静祥和，却又充满新的希望。

穿越时空，弯桥的风骨与神韵，青石的沧桑，仿佛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向人们诉说着过往的故事。历史总是由无数个时间碎片所组成，一座散佚于时间碎片中的古桥，往往也可以意味着一段曾经鲜活的历史。上樟村弯桥具体的兴建时间如今已无从考证，甚至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称，它地处偏僻山村，只是古代村民自发修建的一座石桥，但先人的智慧以及建造工艺却令后人叹为观止。弯桥以连绵的青山翠岭为背景，山水相映，动静相衬，充满灵气。溪流虽小，也有自身的生命轨迹，穿行于山岭、村寨、田野之间，像一条飘逸灵动的翠带。

晃悠着走过弯桥，一条幽清的竹林小径牵引了我的脚步，我就像恍惚间闯进了一位深闺少女神秘的腹地。西斜的阳光从叶梢间照射下来，像天边撒落了一抹金色的纱，潜藏着一种美好的不被打扰的静谧。桥下山涧溪流，汩汩，漾漾，波澜不惊，朴实中渗透着温暖的味道，流水柔美而细长，不急不躁，缓缓流动的声音就像素衣女子在抚弄古琴，悦耳动听，让人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一条小蛇优哉游哉地在我面前爬行而过，鸟儿则在竹林深处叽喳着，使我的观望更具有了一种乡土的意蕴。

忽然想起一首古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东晋末期的五柳先生，在诗句中向世人展示了一千多年前恬淡安逸的田园生活。而上樟，恰好对应了诗句中所有的美好。上樟不仅拥有古樟、古桥、古道、古厝、古庙等自然景观，还有丰富天然的地热温泉资源、溪流瀑布等自然风光。移步换景，恰似远离了尘世喧嚣的世外桃源。这里山峦环抱，空谷幽静。山，有点寂静，这寂静是山川和草木赋予的灵气；山，有点遗世独立，这独立是尘世之外的朴素；山，甚至有点孤独，但这孤独却是喧闹之下最难得的清净之地。晃悠其间，常常让人产生错觉，好似穿越了千年的时光隧道。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情调，山水野趣，一片清幽，别有洞天。远处是风景，近处是人生。

实际上，我已经不能只用喜爱来形容上樟了。一次短暂的晃悠，体味到了一个村寨的芳华和诗意，上樟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记忆里。重温一下远离城市才有的醇厚恬静的滋味，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古樟树是上樟的灵魂，弯桥是上樟的灵气所在。而当所有的出发又回到最初之时，我再次去回望上樟，也就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个带有时间纹路的村寨，有着与世无争的淡然。只有你来了，才会明白身在人间、心处桃源的感觉。上樟会告诉你，这山里的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宽阔。

2019年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