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化

黎明前的都市，瘴气笼罩了整个街道，不远处的大楼烟囱装点上斑斓的彩光灯，现在看的时候，烟囱里冒出来的白烟，混在整个阴天云朵里，空气中没有炝人的化学味了，透着一股湿味，像大雨将来未来，泥土里翻出的几道腥味，一吸气闻到几束不一样的味，“嗦”的一下钻到肺部，没来得及咳出来，又被沙粒迷了眼睛。

这里的冬季，雾大的迷人，我摘下眼镜，瞬间消失在这片雾中，望着耸立的烟囱，我时常想，它们晚上排放的怕是冲天的黑烟吧。

这么一想，我退后了几步，离烟囱更远了，前面有个小屋，我是不能进去的，那是看守者的屋子，为了就是看住那些烟囱下的工人，防止他们逃跑，路边刮起风，我做到旁边的地上，我已经到了这里许久了，终于，我见到了第一个人。

“你好，请问。。”话还没说完，他摆摆手，急忙从旁边走了过去，我朝他的身影喊道“麻烦您问一下，王主任，问他什么时候会来？”

他穿着破旧皮革外套，顶旧的鞋子，看不清脸，但我知道他是那里面边的人。看守从屋子里点了下遥控，铁门闸徐徐升起，缓缓落下，我睁大了双眼，想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一片白茫茫，赶忙擦拭了镜片，直盯着门缝看，身体慢慢下倾，等到整个人趴到地面去了，还是没看清楚任何东西。

“你见到王主任了吗？”蓝牙耳机里，主编发来了语音。

“没。。没有，主编，请相信我，今天。。今天王主任，他。他一定会来的。”耳机滴答一声，没有讯息，我深吸一口气，哆嗦着坐在路旁，如果没有意外，天黑之前他会来的。

等到坐得脚有些麻，我呆呆望着地面，摘下眼镜，按摩着眼镜架下的眼骨，酸极了，这种天气，看见的视野不仅有限，微咪时，我甚至能从眼镜里挤出眼泪，或许是太疲惫了，也难怪，这样算来，我已经接近48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可是因为这次采访的压力，我甚至没有睡觉的念头，我仰视着远处那个烟囱，突然就很想起，小时候每次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到路边跟一位老爷爷买一份凉面，伴了葱花，就着香料酱，吃下去整身舒坦，后来考上大学就再也没有机会吃了，回到家这边一直忙着工作，早就没有那些小馋念，也许是饿了，又想到女朋友煮的饭菜，今天可以好好回家跟她吃上一顿，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上次出门的时候跟她吵了一架，虽然微信了和好了，但总还是要现实见面好好聊聊才行，待会路过专柜台，我兴许要买点礼物才是，这样想着的时候，雾气感觉又大了几分。

我挥挥手驱赶这些雾气，虽然知道这样无用，不过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大雾天气里，能见度极低，近视的人尤为不适，加上有些细雨，我不得不过一会擦拭一下眼镜，稍微调整好架子，看着那个小屋，很平常人家的小屋，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它也是一个家，看守人的家，一条狗蜷缩在小屋旁的柱子下，很安静也很又威慑力，我怕狗，小时候被狗咬过，有了阴影，看到这种狗就害怕，何况是正宗的看门狗，这也是我不靠近的原因，虽然就算靠近了，看守者也不会搭理我。

现在是下午五点，冬季没意外的话会在不到六点黑天，虽然现在已经和天黑没有区别了，整个下午，我都埋在了这里，我想给女朋友发个短信，让她晚上先吃饭，不用等我了，现在和计划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加上回去的车途，今晚是要赶不上末班车了，滴滴的费用太高，看来又要留宿在公司了，这样想着，就打算打电话回去让她节省点食材，拿起电话时，信号极差，我暗暗咒骂了一句，是什么让我还能等待他？那个还没到的人。

记得刚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我经常踩点到位，开会如此，外派任务也是如此，一开始带我的前辈问我，为什么没有提前到，我都会耐心的解释，路上塞车，刚好没有这班车这一类的，后面熟悉了以后，大家也就习惯了，也因为这一工作习惯，我也没犯过太大错误，一直顺顺利利，一直到自己带了实习生才知道，许多时候要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不然就能看他那冒冒失失的样子，可这么好笑，那个好笑可爱的人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我想着。

咋呀一声，门终于打开了，车子，一辆普普通通上百万的车子，就是车牌不普通，我站了起来，伸直了脖子，挥起手，大声的喊道“王主任，王主任，我在这，是我，我是。。”伴随着破风的喧嚣声，漫天的扬尘，一骑而去。门没有立刻关上，远处走来一个妇人，扭着腰肢，走近了我。“王主任说这镇上有急事，那些烟囱厂的工人正在闹呢，他必须赶过去，让我替你告声对不住”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

雾气瞬间覆盖了整个街道，我看不清楚方向，急忙摸索起手机，脑子一片疼痛，只好摇摇晃晃的朝镇上走去，远处一排烟囱耸立，喷出一道道黑烟。天彻底暗了下来。

“兹拉”一声急刹车的声音，耳朵里模模糊糊听到“卖凉面，卖凉面咯”的吆喝声。

“王主任他今天不会来”

续：据报道，今日我市风景区发生一起车祸，死者是当地报社的一名记者，当时正在对该片地区的环境卫生做一系列调查采访，目前案件正在勘查当中，请关注官方媒体的报道。

主编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