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这次从战场上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从前他只是看病抓药,现在有事没事都会跑出去和周大叔一起晃悠……小青看着二人日日出门,不禁有些怀疑……
白素贞起初也不是很在意,关外战乱已经平定,药房生意也好了,许仙还有什么心愿呢……
直到有一天,周大叔鬼鬼祟祟的对着白素贞说道:“许仙最近没事总喜欢往寺庙里面跑……”
白素贞这才有所警觉……“没事去寺庙做什么……”
几月前,黄沙四起……许仙正在军营里熬药,他双手的血迹还未清洗干净,只是草草用抹布擦了擦,就忙着去帐篷里看伤员,和平常一样,清洗伤口,包扎……可是眼前这个人的脉象有些不同……许仙不敢相信的看着旁边的“伤员”……“这……这怎么会有女子……?!”
那女子身着铠甲,拳头死死的握着,背上的箭已经取了出来,可是那女子眉头深锁,仍不肯放松,她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念叨着:“杀敌!杀敌!”
许仙心里生出了一丝敬佩,战场上从未有过女子杀敌,这位姑娘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正想着,营帐内进来一位和尚,他看起来约二十岁的模样,消瘦的面庞,眉眼冷峻,挺直的身躯披上红色袈裟,远远看去,真像一座有杀气的大佛……
“阿弥陀佛……贫僧法海,见此地哀鸿遍野,见过将军后,特来为亡灵超度……”
许仙见他年纪轻轻,说话颇有大师般的底气,想必定是哪位名师坐下弟子,便上前礼道:“多谢师傅!”
是夜,许仙小心来营帐里替那位姑娘换药,想着白天多有不便,夜里无人也好偷偷将姑娘送出去,为国出征是好事,但若是被发现为女子,可就要军法处置了……
营帐里,那女子透着月光,瞥见许仙朝着这里走来,当下忍着疼快步溜出去,以为是抓她来着……
不料却被法海撞了正着,三人面面相觑,四下都是巡逻的人,没办法,只好来到了法海的帐篷。
许仙在帐篷里,看着那女子的瘦弱的身子,多日来的出征讨伐已经让她体力不支,面色蜡黄,如今又身受重伤,许仙想不明白,“姑娘,你来这里?不怕死么?!”
女子昂起头来,正气凛然道:“我夫君为国征战而死,我又何惧?!”
许仙听罢,身体微微倾斜,偏向那法海道,“这边关可不是你来的!”
女子咬着贝齿,哽咽道:“我夫君战死沙场后,我一个人在世上,也便没了牵挂,多少次想随他而去的时候,就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说他的心愿是平定边关,我想完成他的心愿,慢慢的,就变成了他的模样,一个人来到战场,我感受他以前的生活,面对恐惧奋力厮杀,面对家国,不畏磨难,我不想……不想带着他的遗憾去见他……”女子说到这里,再也止不住的泪水涌出来,但眼神依然坚定……
法海起身,“阿弥陀佛,施主,可曾想过,若是四海太平,你的夫君还想做什么?”
“踏遍河山,除暴安良!”
“那就是了……施主可顺着你夫君的意愿,不必寻死,也可替他活着,几十年后,黄泉路上,也好与他诉说这人间不仅四海太平,也有四季风景,云起云落……”
“大师在劝我?!”女子冷笑道,“边关平定后,我哪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
许仙附和道,“你夫君在九泉之下,也定会愿你过的安稳,难道你要让他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心安?”
女子一愣,突的埋头痛哭起来,许仙见状,正欲开口,法海伸手拦住了他,嘘声道:“让施主静静……良久,那女子起身来,只轻声说了一句,“多谢!”便拿起身旁的剑走出帐外。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生死了吧……”许仙看向继续打坐的法海道。
法海紧闭双眼,有些不耐烦,“你快去熬药吧!”
许仙皱皱眉头,怎么有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大师像极了一个小孩,就是说不清哪里见过……
从那日后,许仙的营帐里,受伤的将士渐渐好转,每日的伤员也减少了许多,直到大破敌军后,在往返的路上,许仙发觉,法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有一天,许仙忍不住,停下马来,看着身后的马车,这架马车没有车夫,车内只有法海一人,很奇怪的是,这马儿竟然不用车夫驱赶,自己就知道上路……许仙不禁掀开帘子问道,“大师!你是去哪呀?”
“我也不知道,我跟踪你的!”法海左手一壶酒,右手一只烤鸭,满嘴油光的说道……
许仙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后退道,“这……和尚怎么能吃肉!喝酒呢!!!!”
法海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油腻的手,递给许仙一个鸡腿,“嘘!你不说没人知道!”
在许仙的再三推脱下,法海与许仙一起喝起酒来……
二人一路上喝着小酒,偶尔法海还唱起小曲儿来,许仙发觉这和尚倒是满身的人情味,尤其是他唱的小曲儿,简直和小时候听过的歌谣没什么区别……原来大师也有一颗童心啊……
迷迷糊糊到了第二日,许仙一觉醒来,浑身有些酸痛,低头看去,那和尚趴在自己腿上还没睡醒,只是……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啊!”许仙吓得一把推开熟睡的“法海!”“你……是哪里来的孩子!!!”
法海被这一声吵闹惊醒了,晃了晃脑袋疼,嘴里嘟囔着,“什么人呀!好心请你吃酒,吓唬我干什么!”
许仙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小和尚,有些不敢相信,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的往后挪了挪,“小……小和尚……你……你是妖怪!!!!你长生不老!!!!”
“你有没有常识!见过和尚成妖怪的!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谁是人!谁才是妖!”法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料却撞上马车座椅,苦道:“哎!又变成小孩了……我怎么就克制不住呢!”
许仙吓得一个跟头翻出了马车,法海也跟了出去,一脸赞许道:“许仙,这么久不见,你腿脚依旧那么利索……”
许仙也急了,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
法海快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看着他,使劲将他拉下来,坐在地上,“我告诉你呀,我可是云台山第一法师的弟子,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你这么荣幸见到我,是你的福气!”
“可我怎么看,你到底是个娃娃,还是少年?!怎么还吃起肉,喝起酒来了!”
“哎!我呀,从小贪玩,心性不定,但是师父却说我悟性高,降妖伏魔的本事学得快,就是贪恋人间,我每一次破戒时都会变成八岁男童作为惩罚的……”
“天哪!你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却和小青一个房间睡觉!你就是个淫僧!”许仙气的双手发抖指着法海道:“畜生啊!”
“我们一个睡床上,一个睡桌子,我没收了她算不错了!”法海奶声奶气的嘀咕道。
“你干嘛收了她!她又不是妖怪!”
法海吞了吞口水,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别处,许仙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浑身冒冷汗,“你……是法师,降妖伏魔……你……我娘子……这……这不可能……”许仙一边说一边后退,最后直接跑了出去……
法海迈着小碎步追了好久,直到追到一个山洞口,他才停下来揉揉腿,“哎呀!累死我了,我这步子小,你还跑那么快!真是快跑死我了!”
见里面没有反应,法海试着走了进去,“我说,兄弟,别想不开,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们家么?就是因为你娘子太善良了,也很傻,不顾一切的就想在你身边,就像我!哎!我不顾一切的破戒!就是舍不得人世间的好酒好肉啊……所以嘛,我不忍心,就离开了你们……”
法海还没说完,就被许仙一把抓住,抱在怀里,一阵折腾后,他就被许仙绑在了树上。
“我娘子不是妖!你少胡说八道!”说罢,许仙将法海的马车拉了过来,上去后,对着法海吼道,“不管她是谁!我都爱她!不许你伤害他!”
法海看着许仙走远的背影,双脚一挣脱,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拍拍手起身笑道:“虽然法力不济,但是对付你,还是可以的!”
许仙一路到了城门口,随手买了包子就上路了,顾不得停歇,可是当他坐上马车时,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许仙一脸怒气,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我这次是来带走白素贞的。”
“你休想!”
“我可是看在我们关系好的份上,从没有想过收了她,而是带走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许仙不耐烦的顺手摸来一根木棒,直直的朝着面前法海的脑门上磕上去……
法海昏迷前一刻还在思考,“身为一个大夫……他对待一个孩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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