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诏书
“太宰太保,欲行伊、霍故事,王(指楚王司马玮)宜宣诏调兵,分屯宫门,并免二公官爵。”——— 贾南风
为了反击太宰司马亮的排挤,楚王司马玮选择了与贾南风一党结盟的路线。在得到贾南风传出的反司马亮诏书后,司马玮经过一番布置,剿灭了司马亮。
根据演义的描写,可以知道司马玮没有亲自带头去攻打太宰府,只派他的长史公孙宏和贾南风的功狗李肇为主将,率兵擒杀了司马亮。我不知道司马玮原本是打算怎么处置司马亮的,如果他曾经看对了诏书并且想按照诏书意思去干的话,我觉得他等于是被李肇摆了一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诏书里面没有提可以杀死司马亮及其家人,仅提到“罢免官爵”——估计司马亮正是因为诏书没说要杀自己,他才没有任何反抗,而选择当阶下囚的。而活抓了司马亮之后,李肇用一句“杀司马亮者重伤”唆使士兵轰然行凶,把司马亮给乱刃分尸了。如此一来,他不仅轻轻一句话断送了司马亮,也给司马玮挖了一个坟坑。贾南风只要一翻脸,就可以指责司马玮违诏杀人,将他治罪了。
司马亮的不抵抗稍稍不同于杨骏,而类似于曹爽。曹爽不抵抗是因为相信了司马懿、蒋济、陈泰的许诺,加上没有信心跟司马懿父子斗阵。他得到了放弃兵权就可以保全身家性命的“保证”;司马亮虽没有得到什么人的保证,却因为诏书没有任何要命的意思,而非常侥幸的认为甘当阶下囚不会丧命,还有一线生机。而一旦拿刀拼命则会给人口实,兵败之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路结果了司马亮;司马玮派出的另外一路人马则去抓卫瓘了。就是清河王司马遐(时年19岁)司马遐是司马炎的第十三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性格懦弱,不明是非的年轻人。他接受了司马玮的命令,拿着诏书,率兵包围了卫瓘的家宅。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宣读了诏书,意思是让卫瓘自己出来投降。
卫瓘的家人和左右属官就劝卫瓘不要出去,先写一份自讼表,派人秘密送进宫里,看看朝廷会怎么说——这有点想当然了,且不说不会有效果,就是会有期望的效果,围在外面的士兵又怎么可能陪你耗下去。与其动这种脑筋,倒不如设法逃跑为上。
七十二岁的老卫瓘没有采纳旁人的建议,他泰然自若,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接受了诏书,表示伏法认罪,打算跟随司马遐去见皇帝。冷不防队伍里杀出了一个“故人”,他不由分说,上去一刀就杀死了卫瓘。这人是荣晦,曾是卫瓘的帐下督,因违法乱纪而被卫瓘逐出麾下,从此怀恨在心。他趁此机会,杀掉卫瓘,以泄私忿(不排除也是贾南风秘密安排的可能性)
这家伙刀劈了卫瓘还不解恨,又领兵杀进卫家,把卫瓘的三子六孙都杀害了。万幸的是卫瓘还有两个孙子没在家,躲过了一劫。
司马遐见荣晦出手这么狠,心里很不痛快。他是主将,他还没有发话呢,荣晖就自作主张,杀了个血染洛阳。司马遐急忙喊住了荣晦,责怪一番后,带队回去向楚王司马玮复令了——荣晦敢如此自专,必是背后有人。
到此,卫瓘一家父子十人被害,最高兴的当属贾南风了。她算是报了仇了。当年,卫瓘以极为隐晦的方式劝谏司马炎废立太子,初时,无人能解其意,唯司马炎懂;后,司马炎为证明太子能担当重任,当众出卖了卫瓘。这引起了贾充贾南风父女的仇视,从那时候起,贾南风的心里就跟卫瓘记上仇了。
而聪明一世的卫瓘所以不敢反抗,不思逃跑,不肯拖延时间以求生变,肯定不是被诏书欺骗了。他的打算很可能是想用自己性命去换全家的平安。他以为引颈就戮,能够换得旁人不再迁怒于家人。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遇见了灾星贾南风和荣晦。
岐盛议杀贾南风
公元291年夏六月,年仅二十一岁的司马玮凭一纸诏书,发动突然兵变,杀害了司马亮和卫瓘。此时,他手里直接掌握着从郡国带过来的亲兵和卫将军本部兵马三十六军,称得上草头王了。
兵变得手以后,一手促成这次兵变的岐盛立马进见司马玮,对他说:“司马亮、卫瓘已经消灭了。但是,贾谧、郭彰这两个大外戚势力还在,应该趁着他们没有防备,把他们一起干掉!干掉了他们,贾皇后就没有什么能耐了。到时,大王你就可以正王室,安天下了。”一贯强硬、颇有野心的司马玮这时候却软了,他没有听从岐盛的计策。
卫瓘曾说岐盛是无赖小人,反复无常。然而,他却还有这般见识,旁人应该惭愧到什么程度?
张华议杀楚王司马玮
这起兵变激怒了太子少傅张华,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找到了贾南风的心腹爱将董猛,叫他去跟贾南风这样说:“楚王既杀二公,必获威权,皇帝皇后还能安宁吗?请治他擅自杀害大臣之罪,以绝后患!”张华确实是怒了,倒不是想投靠贾南风,替她出谋划策。反正这种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干脆我借贾皇后的手弄死他拉倒!
贾南风早就有这种想法的,只是没有想到当朝第一名士张华居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她简直乐坏了。她说:“我也在考虑此事,爱卿你想的跟我一样。请张公速行之!”
得到了皇后的首肯,张华立即出手了。他匆匆登殿面君,奏请圣命,派殿中将军王宫、赍驺、虞幡率领羽林郎包围了楚王司马玮的住所。司马玮的部队还想抵抗,结果,张华怒斥他们说:“楚王矫诏杀人,你们盲目跟从,现在还想造反吗?”一句话把司马玮的人都喝退了。
司马玮一见情况不妙,心里很后悔没有听岐盛的建议。他无法可想,只好跳上一辆牛车,打算逃跑。他准备跑到陕西,去投奔秦王。才跑到半道,就被羽林郎给追上了。羽林郎射死了牛,几步冲过去,就把司马玮从牛车上拖了下来。他们倒没有给他来个斩立决,而是把他押送到了廷尉那里。
廷尉说他擅自杀害国家大臣,图谋不轨,罪大恶极,判决死刑。临上法场前,司马玮哭着从怀里掏出了诏书,说:“我是奉诏讨贼!”
我的天,他有没有读读诏书?贾南风给的诏书里面可有一个杀字?这时候,你还提诏书?诏书教你杀他们了?你想证明你确实擅自杀人了吗?
“太宰太保,欲行伊、霍故事,王(指楚王司马玮)宜宣诏调兵,分屯宫门,并免二公官爵。”——— 贾南风
贾南风当对楚王司马玮说:把你的语文老师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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