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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成全或是最大的体面

朱安:成全或是最大的体面

作者: 坐南朝北望东听西 | 来源:发表于2021-05-17 15:54 被阅读0次

    原创 会飞的猪 坐南朝北望东听西 

    朱安,相对于这个名字,我们更多称呼她为“鲁迅的前妻”,而这也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标签。朱安和当时大部分旧中国家庭的女子一样,从小就被束缚在传统守旧的观念中,成为了一个脾气和顺,会做针线,擅长烹饪,不识字的小脚女人。这样的一个旧社会典型本应消逝在历史长河里,而朱安却能在死后留名,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鲁迅。

    在那个纷乱的年代,似乎每一个积极接受新式教育的知识分子都有着一段不可说的逼婚史,鲁迅便是其中之一。绍兴传统以妻子比丈夫大两三岁为佳,而朱安刚好比鲁迅大上三岁,周母对温顺传统的朱安很是满意,并安排了在鲁迅年底毕业的时候让二人成亲。不料那个鲁迅刚好收到了赴日留学的奖学金,婚礼因此被打断。鲁迅在日本曾通过母亲对朱家提出要求朱安放脚的说法,对于思想保守的朱家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朱安的婚礼又蒙上了一层阴影。终于在四年之后,鲁迅被母亲以病为由骗回老家与朱安结婚。在他们婚礼的那天,鲁迅戴上一条假辫子,穿上一身新礼服,在司仪的主持下进行着旧社会的繁琐仪式。而朱安这边,因怕引得丈夫的厌恶,将塞了很多棉花却仍宽松的鞋套上自己的小脚,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礼服下了花轿、拜了堂。朱安以为自己终于安定了下来,结果满心期待换来的却是独守空房。那一晚,朱安哭了好久,而这只是她痛苦的开始。完婚第三天,鲁迅便又回到了日本。在这段充满矛盾的婚姻中,朱安俨然成为了包办婚姻的牺牲者。

    朱安的存在对于鲁迅来说就是母亲好心送来的一份礼物,自己要“供养”她。虽说“供养”,却更像是鲁迅对她的同情。后来鲁迅渐渐有了名气,而朱家却败落了。鲁迅本可以在那时强行和朱安离婚,可一但离婚,朱安就会面临无处可去的窘境,不仅如此,朱安的后半生都要遭受家族亲戚的指指点点,于是,鲁迅保住了这段婚姻,同时也保住了她后半生的安稳。单单就这一方面来讲,鲁迅给了朱安作为一个旧社会女子最大的尊严和体面。

    “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点往上爬,总有一天会爬到顶的。可现在我没有力气了,我待他再好,也没用。”——乔丽华·《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朱安,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女人,一个没文化的人,在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她注定是被动的一方。从他们结婚的那天起,她的命运就和周家联系到了一起,而她和自己丈夫的一切似乎又没什么关联。就在这深深浅浅的联系中,朱安陪着婆婆在绍兴老家孤寂平淡地度过了十三年。许广平的出现,虽然让朱安的心中痛苦万分,可她对鲁迅和许广平却毫无怨恨。和别人提起鲁迅时,也总是说,大先生对她不错。直到后来朱安知道了许广平怀孕的消息,她彻底绝望了。她本以为就算大先生不喜欢自己,可只要自己一点点去努力,一点点去进步,将来总会是好的。许广平是接受过教育的新青年 ,开放、热情的性格深受鲁迅的欣赏。在这段感情里,只能说,朱安的失败是必然的。不久,朱安释然了,决定一心侍奉好周母,为她养老送终。而鲁迅与许广平的孩子,朱安是这样说对的,大先生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就这样,朱安用自己的放下成全了鲁迅,成全了一段有感情的婚姻。

    鲁迅去世后,朱安和周老太太的生活费由许广平和周作人负担,而在周老太太病逝后,朱安就拒绝了周作人的钱。因为她知道大先生与二先生一向合不来。可由于社会动荡,物价飞涨,朱安的生活十分清苦,经常食不果腹。后来,社会上各界人士听说了她的情况,捐款来帮助她,她都没有接受。有人拿钱收购鲁迅的遗作,她表示“逊谢不收”,拒绝提供任何鲁迅的遗作。

    朱安对待许广平如亲姐妹,更是把周海婴视如己出,不仅为他们安排住所,生活上对他们母子二人也很是关照,她将大先生的亲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这或许就是朱安想还给她的大先生的最后的体面吧。

    1947年,朱安孤独地去世了,身边没有一个人。她走过了六十九个春秋,孤身一人度过了四十多个平凡岁月。朱安这六十九年的人生轨迹,有四十余年是围绕着她的大先生展开的。虽然从未得到过她所期盼的爱,但我相信她不后悔,否则她也不会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却还是在为她的大先生考虑。有一种爱叫做成全。朱安几十年来的坚守让我们依稀听见了一位女性的无声之声。有人说,鲁迅害了朱安,耽误了她的一生。我不这样认为。如果朱安没有嫁给鲁迅,她依旧还是封建旧社会的牺牲者,唯一不同的是,她会有自己的儿女,用家庭麻痹自己,在麻木中,过完她以为是幸福的一生。可是,在当她拒绝资助,说出“逊谢不收”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曾经的朱安了,而是有骨气,独立,让人敬佩的全新的朱安。

    鲁迅多次说道:“她是母亲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这是母亲送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负有一种赡养的义务,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这句话对于朱安来说是生冷的,但我想,鲁迅的心中肯定也是煎熬的,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强压在身上的感觉一定是不好受的。痛苦对双方都是重创。身处那样的年代,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朱安的存在是包袱、是累赘。而鲁迅把赡养朱安当做了义务,可见在鲁迅的心里起码他对朱安是尊重的。鲁迅的一句话便保住了朱安一生的安稳,对于朱安来说,这或许就是给她最大的体面。

    朱安临终前泪流满面地说,希望死后葬在大先生之旁。她想念她的大先生,她爱她的大先生,她忠于她的大先生,尽管她的大先生不爱她,她也心甘情愿。作为一名女性,我很敬佩朱安,我感慨于她的人生,钦佩于她的坚守,遗憾于她的遗憾。当然,我也庆幸于她能遇到鲁迅。朱安的故事就像歌里写的:“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你说爱像云,要自在漂浮才美丽。”

    朱安有一句话很有名:“你们总说鲁迅遗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鲁迅遗物,你们也得保存保存我呀!”这是她悲怆的呐喊,也是她沉默了大半辈子后发出的怒吼。朱安的一生都紧紧与她的大先生相关联 ,总是在成全大先生的幸福。而这可能也是她想要的最后的体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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