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爆米花已经远离我的生活很久了,直到工作后,有一次在电影院,见到了爆米花。
像是见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我热情地望向他,他未曾改变,还是童年时的那幅模样,我立即买下,迫不及待地品尝,发现现在的爆米花味儿太浓太甜。
印象中,做爆米花生意的多是一些老爷爷,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根本用不着吆喝,村里人只要见到,就会要求他停下,然后他就会在一块空地上坐下,用不着挪地,村里人就会奔走相告,源源不断地来爆爆米花。
我对爆米花的工具记忆有些模糊,或者说我一直没明白爆米花成型的原理。
只记得老人架起一座形如炸弹的铁葫芦,黑不溜秋,风箱前端有个手摇的柄,后端连着一长条黑乎乎的长布麻袋。风箱上端还有一个可以打开的缸子,人们带来的谷物就从那放进去。圆鼓鼓的铁葫芦就是接受炉火烘烤的部位。
老爷爷坐着的小木箱,可以打开放钱,脚边放着一个瓷盆,里面堆着碳,插着一把铁铲子。老人一手摇手柄,一手拉风箱,眼睛时不时盯着手柄处的压力表。
想要爆米花的人们总是络绎不绝,带上自家玉米,或一碗大白米,还有一小瓶糖精。平时不见面的在那会儿却可以好好拉拉家常了,这时可以放下干农活的疲累,在那静静等候夜色降临,等候爆米花的芳香氤氲。
孩子们在周围追逐打闹,欢笑嬉戏。他们常常跑到风箱旁,瞄一眼,看看自家的爆米花有没有出炉了。旺旺的火苗照亮了老爷爷苍老的脸,映出了孩子们手舞足蹈的期盼,那跳动火苗绽放了孩子们对零食的憧憬。
爆米花甚至成就了全村人的集体大合影,爆米花是孩子们物质匮乏时的童年的酷爱。
老爷爷起身了,孩子们就知道爆米花要出锅了,就立即不约而同地捂耳后退。老爷爷麻利地抽出一根铁管,套住铁葫芦嘴处的一个卡扣,葫芦头会伸进那个黑乎乎的袋子,用力一扳,“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升空的爆竹,喜气洋洋,热气腾腾,白烟缭绕,爆米花的香气肆意流淌。
紧随着那沉重的“砰”的一声,火热香脆的爆米花像出膛的子弹喷涌而出,地上也会随处洒落一些,孩子们就会乐呵呵地一拥而上,抢到赶紧往嘴里塞。当然爆米花的主人也会很慷慨,经常会分一些给跑来的孩子们。
那爆米花的老爷爷最后一次出现在村子时,我即将要小学毕业了。我记得我放学时,妈妈刚刚把爆米花装好,我饿得连忙抓了一把,真是香脆可口。
我高兴得提着篮子回家了,那天很晚了,还一直听到爆米花出炉的“砰砰砰”声,那仿佛是爆米花向村子告别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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