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丨《夸父农场》
上一章丨 夸父农场（33）
毁灭前夜
石像的粉末还在玻璃外漂荡，程复的那尊白玉般的雕像，恰似站在云中一般威严。它披着一件白色的袍子，赤足立在石座之上，左手抬到与头脑平齐的高度，食指指天；而右手则微微下垂道胯部，展开的手掌像是在抚摸着下面一个看不见的头颅。
程文浩看着尘埃逐渐落定，朝我微微一笑：“这就是我的目的，而你，就是我选择的神——千神之后，你将是唯一的神。”
恍惚之间，我又站在了他的面前。嘴上的胶带已经消失了，手上的束缚就仿佛从未存在过。
“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反对，但我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孩子，复兴人类文明，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又坐回了刚才的布艺沙发之中，端着一杯青花瓷杯，热气氤氲，蝴蝶翻飞。
我喃喃重复着他那句话，复兴人类文明，当今时代，又怎么可能呢？
“是毁灭。”他说道，“无论是被外力所毁灭，还是被自己毁灭。”
“你是个恶魔。”我有些失望。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带着些许赞美的笑道：“上帝与撒旦，从未分离；佛陀与波旬，向来一体。等你具备了神的视野，那千百万在你面前俯首乞怜的生灵，也不过如草芥、刍狗。神无需怜悯任何生灵，众生的痛苦，不过是世界的秩序，就像有的蛆生于皇宫内院，而有的蛆则长于市井陋巷，神不可能因为怜悯蛆虫，就阻止市井陋巷的厕所里面不再生任何蛆虫。如果神真的这么做，那他就不是神，不过是一条蛆。”
他打了个响指，房间倏然消失，红色的火焰从我站立的地下升腾而起，但我却感受不到热量。
我们正站在天空之上，下面是暗红色的熔岩岩浆，岩浆像是一只暴怒的恶龙，挥舞着两只巨爪，向着火山之下的一座白色岩石的小城扑了过去。爆裂的岩石拖着长长的黑色尾巴从天上陨落，一声巨响，岩浆窜入我的脚下——约莫几千米高，云气蒸腾，让我看不清小城的人是如何瞬间被岩浆吞没的。
“庞贝。”
熔岩在我们脚下奔腾，忽而变成了滔天的洪水，向着低洼处的一个庞大的聚落群咆哮，牛羊已经挣脱了藩篱，在聚落中奔走，有些人举着火把，想要点燃天际，看清远处咆哮而来的恶魔到底是什么模样，但真正看清的时候，洪水已经到了眼前，火把被吞噬，四野重归黑暗。
“两河。”
洪水化作漫天的黑色虫子，像是死神的袍子一样，遮蔽了一座古城的天空。忽然，天际闪出一线亮光，接着轰鸣一声，城市中心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两个地块摩擦颤抖着，房屋在倒塌，市民奔走于街巷，不少人跌入了那巨大的裂隙中，从建筑物中逃出来的人，也最终被那黑色的魔鬼之袍覆盖，转瞬之间，留在地下的就剩下一堆白骨……
“摩亨佐·达罗！”他的声音停歇了几秒，画面再度切换，我们站在冬日里莽苍的荒原之上，黄草离离，白雪皑皑，远处，一抹黑烟升腾而起，伴随着黑烟的，却是一丛如绸如缎的焰火。
“创造之前，必先毁灭。”
话音才落，白雪褪去，黄草化作一片黑土，春雨骤降，黑土地上，冒出了青芽。
青芽万里，远处的天空中，南雁北飞。
炫耀完他的戏法，我提醒他：“世界已经毁灭了，利莫里亚成了人类文明的遗珍，如今Ai 要将人类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毁灭已经注定，我们还谈何重建？”
“与其被机器毁灭，人类何不自己毁灭？自毁尚有一线希望，如果真的等到ai攻占利莫里亚的那一刻，人类文明没有丝毫希望。所以，我让你毁灭千神，毁灭利莫里亚……”
“你刚刚还说只是让我毁灭那一千个我父亲的仇人，现在怎么又要我毁灭利莫里亚？”
“千神就是利莫里亚的执掌，利莫里亚就是千神的奥林匹斯，同时，这里也是Ai的目标，毁灭了利莫里亚，Ai便没有了目标，仅存的人类，就能躲过一劫，仅仅需要几个世纪，人类的种族，又将在这地球上繁衍，而彼时的ai，已经成了一堆废铁。”
“废铁？它们作为胜者，就成了地球新的统治者。”
“不可能的孩子，记住，Ai永远不是生命。没有任务执行的Ai，最后的命运，就是归于尘土。”他的身形已经缩小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大小，整个沙发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张大床。“我的时间不多了，利莫里亚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已经感觉到，那个东西——可以说，一个和我类似的东西——我称它是另一个棋手，已经向利莫里亚进军了，这群蠢如猪豕的神们，此时还抱着一线的侥幸，幻想着能逃过最终的命运惩戒，时间不多了，不多了……孩子，人类的命运就交给你了，你和程雪，是我选择的亚当与夏娃——不要有什么心理障碍，你和她本没有血缘关系，千百年之后，人类的故事之中，会流传着伏羲女娲一样的神话故事，来形容你们……”
伏羲女娲？亚当夏娃？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将在我的保护之下，成为地球上最后的两个人，也是下一个人类纪元最开始的两个人……千百年后，人们将以始祖之礼祭拜你们，这五大洲遍布你们的庙宇，全世界的人类，都是你们的后代，你们的信徒。”
他不仅是个恶魔，还是个疯子。
“你是想杀死所有的人？除了我和程雪之外的所有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兀自说着：“我将人类万年的文明智慧灌输入你的大脑之中，你将伴随着后代的发展而永生，在合适的时机，你的智慧和知识，将指引人类走向应该走的方向，而不像前几代人，走向毁灭……”
“住口！”
“……你和程雪将是第一批去除自私基因的神，而你们的后代，也完全没有自私……千百年之后，人类将建立一片多么崇高、美丽的国度啊，没有战争，没有罪恶，没有你争我夺，没有为一己之私而带来的灾难，你将率领你们的后代，走向光明，走向永恒，走向时间和空间的尽头……”
他消失了。
恍如一场梦境。
一眨眼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变的，只有我坐的这张单人扶手椅。
他不会是我的爷爷，他只是一段幻影罢了。
一个妖魔，甚至可以说，刚才那一切是个噩梦。
我的爷爷，不可能说出那么荒唐的话来。
但是，我又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这是一间卧室之中，陈设清新典雅，我站起身，从梳妆台一侧书架上，看到了几张照片。
年轻的程文浩搂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小姑娘身穿一件蓝色的化验服，他们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玻璃仪器，很像是一个实验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他们的身后挥手。女孩的模样很容易分辨，就是程雪。
第二张，程雪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依然穿着一件蓝色的化验服，正伏在实验室角落的窗子下，拿着笔演算着什么，不知是谁偷偷拍下了这样一张照片。
第三张，是程文浩和少年程成的合影。程成一侧本是一辆铃木摩托车，但是车头的位置被一张剪下来的程雪小人覆盖了，她依然穿着那套蓝色的化验服。于是两人的合影，就成了三个人的合影。
第四张，程雪看起来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她骑在那辆铃木摩托之上，身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和皮裤，正朝着拍照者摆出了一个Yes手势。远处，像是一个军营，红色的旗帜在两个站岗的士兵身后飘扬。
刚才那个荒唐的梦，或许和这里有关，我的潜意识接收到这里的信息，于是组合了那样荒谬的剧情？
小说家也写不出来！
竟然让我和程雪……
……
现在不是看照片和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呼唤内心的清醒和平静，无论刚才那是一场梦，还真的是脑子里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向我传递着我那位死去爷爷的“天启”，以及这地方到底是不是程雪的家，这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究竟睡了多久，而我清晰的记得，被雪华杀死的女壁人跟我说，壁人内乱了，而我的朋友们此时正面临生命危险。
我撑着虚浮的身体，在房间内寻找着可以钻入利莫里亚内部的通道。而此时门外，有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传来。
“你还真是欲求不满呐？”一股子浮夸的浪荡与调笑，利莫里亚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阿历克斯。
对方哼了一声，是程雪的声音，一贯的冰冷。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阿历克斯笑道：“身份？程议长是什么身份？怎么又会看上赵仲明这小子……哈哈哈……”
“放肆！”
“虽然程议长将医院的一切数据处理的天衣无缝，在三个小时之内，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怀疑到赵仲明的失踪与利莫里亚的议长程雪有什么联系，但是，你恐怕也不知道，我早就在那医院安插眼线罢。”
“你一个小小的空军团长，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莫普提知道？”
“彼此彼此，程议长都不怕，我怕什么！”阿历克斯道，“这么长时间，我给你心甘情愿的当一条可以呼来换取的狗，而你，却从未兑现你的承诺……”
“呵呵，这条狗胃口越来越大，现在反倒埋怨起我喂他的骨头少了。”
“至少你帮我把程复这混蛋杀死了，也算报了我心头之恨！”
程雪冰冷的一哼，“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你算老几，程复的生死，能随着你的意愿？杀死程复的，是程成——利莫里亚的千神，没有一个不恨他的。他那不老实的儿子，自然成了仇恨的牺牲品。”
“好、好、好……你果然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那你更残酷了，当初许我的承诺，就算是一件也未能帮我实现！”
“哦？”
（长廊）
阿历克斯陡然将嗓门提高：“是你说，你可以帮我接近他，让他承认，他还有个儿子，你做到了吗？没有！这要求过分吗，对你程议长来说，只不过几句话的事……”
程雪冷冷答道：“我已经做了，但他愿不愿意认你，那是他的自由。阿历克斯，他的身份不容玷污和质疑，你的出现，将成为他的污点。他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而你还能在利莫里亚活下去，这已经说明，他已经承认了当年抛弃你和你母亲的错误，如果他真的动怒，恐怕和我在这里聊天的人，已经化成了灰烬……”
我悄悄的打开门，一段两米长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吊灯，吊灯下面是一个巨大华美的会客厅。
我从楼上忘了下去，却见阿历克斯此时正从身后搂着程雪，右手一把雪亮的匕首，正从她前胸斜上，对着她的喉咙。
“我纵然是一具枯骨，我也要拉上你！”阿历克斯恶狠狠的说道，“程雪议长竟然背着其他的九百九十九位神，私下派一个克隆体去盗取一个跟神的安危有关的本子？哈哈哈哈，程议长好大的野心！你究竟有什么阴谋？我想，我那位冷酷无情的父亲，肯定有兴趣知道，因为这一千尊神的命运，有可能会被一人执掌……”
“你以为，把我绑到他的面前，以这个把柄去邀功，他就能认你这个懂事的乖儿子？”
阿历克斯的刀尖在程雪的脖颈轻轻滑动，“纵然不认，可一千位神如果少了一个，那总得有个人凑数罢！”
程雪道：“亚伯拉罕连自身都难保，马蜂窝已经有了动静，你就算把我送到他面前，他最多也就是把我杀了，而你，阿历克斯，根本没有永生的机会，他更不会忙里偷闲的，去认你这个儿子。”
“我会逼着他认我！”
“就像你拿着这把愚蠢的刀子，横在我的面前一样对付你父亲？哈哈哈哈，我还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个这么蠢的儿子！我要是他，这个脸面可更丢不起了！”她又是冷冷一笑，“至于那本子嘛，我可以说，不过是提防着Ai拿到了神的密码，我拿来一把火烧了，自然谁也破解不了神的秘密。”
“胡说……胡说……那……那你杀死我父亲安插在赵仲明身旁的人，这又作何解释？你以为你做的所有事，都没有破绽？”
“嗯……这倒是个问题！”她略微沉吟，“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是我杀死的，明明是赵仲明杀死的！”
阿历克斯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不信？不信把赵仲明抓回来问问，不就行了？”
“你以为我们真的找不到赵仲明？”
阿历克斯此言一出，我忽然明白，他根本不知道我在程雪的家。
“可你带着赵仲明逃离医院，这是毋庸置疑的。”
“嗯，这小子绑架胁迫了我，自己跑了，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
“你……”
程雪笑得越发得意：“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不！你这妖妇！”他握着刀子的手青筋暴露，“你刚才还说，是你救了赵仲明，你说你看上他了，难道不是么？”
“跟你可以这么说，但跟亚伯拉罕，我自然不能这么说！”
“你！”
阿历克斯战败了一般，程雪的眼睛一转，“如果你连死也不怕，只为了让他认你，我倒是可以考虑，在我们全部死去之前，帮你这一把……”
“你……又想骗我？”
程雪又是一阵冷笑：“那你杀了我？”她忽然抓住阿历克斯右手手腕，将那刀子往自己的脖子推了推。
当啷一声，刀子从阿历克斯手中滑落。
程雪笑得更为得意：“这就是你的本事？”
阿历克斯颤抖着，后背缓缓弯下，“只有你可以帮我……”
“你知道那个叫施文郁的人吧？”她将阿历克斯向后推开，自己整了整衣领。
阿历克斯点了点头。程雪如此这般的在他耳边耳语一阵，然后阿历克斯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你们聊得可好？”她头也没回，只是朝着我的方向勾了勾手。
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我走了出来，“你说什么？”
“你们聊得可好？嗯，和老头子。”
我心中一惊：“你说……那场梦……”
她示意我坐在她的对面，我们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这位置就像是梦里我与程文浩的一样。
“你认为是梦也好，是幻觉也罢，这不过是他和你沟通的一种方式。”
“可他已经死了，那只是一场虚无的幻觉。”
“对，那是幻觉，可就像你与远方的亲人通话，难道你接收到的声音和视频，就是真实的？那耳边响起的问候，与影像里微笑的脸庞，就不是幻觉？你之所以认为那是真实，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这种虚假的沟通方式罢了。”她说着，忽然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是两颗黑色的药丸。
“发什么愣？”她盯着我，“亚当与夏娃，他没跟你说？每一颗里包含着一亿左右的纳米虫子，它们将彻底改变你的基因，并与你的大脑融为一体，从此之后，你将无所不知。”
疯了，她也是个疯子。
“我现在连梦里那个——爷爷——是个什么东西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要轻信脑子里的一段幻觉，给我讲的一个拯救人类的故事，就要和我……和我的姑姑……”
“事实上，我们见过只有区区数次，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血缘上的亲属关系，再说了，你现在更是披了赵仲明的皮。无论怎么来说，我们的结合都不存在什么问题。”
“我们的结合”从她嘴里说出来，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我不会那么做。”
“你必须这么做！”
我看着那两颗“丹药”，实在想象不出如果真的遵从了这两个疯子的意志，会发生什么。
她仿佛猜到了我的心理，“我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相反，这款药还会悄无声息的改变我们，你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从容与智慧。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将把利莫里亚彻底摧毁，让Ai认为，人类已经灭亡。而你和我，则会通过救生舱坠落于陆地，或者海洋的某处，救生舱会让我们在三天之内失去生命特征，以此躲避Ai的搜寻，三天之后我们将自动醒来，带着复兴文明的使命，成为第六代人类的始祖，成为他们的创世之神。”
“我对你们的计划没有半点兴趣！”我站起身，“如果你知道我是程复，那你就要明白我内心是多么的仇恨你！”
“嗯，我的确想过，可我以为，你和老头子聊过之后，会变聪明点。”
“你害死我的父亲，自己却忝列众神，你操纵着我的生死，夺去了我的性命，如今又找我和你做什么疯子的计划！”
她冷冰冰的看着我，没有任何情绪：“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明白，可你以后一定会明白。”
“以后……哈……”我不敢想以后，我竟然还要和这个恶毒的女人，成为人类的祖宗，还要和她……
我一阵作呕。
（神，冷冰冰）
她指着那金色的药剂：“当你真的成为神，你就不会纠结于凡人的七情六欲，那时候你再回想现在，你会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自然知道。”
“到底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那幻觉的意思？我现在都怀疑，那幻觉是不是你给我制造的，只是骗我喝下这莫名其妙的药剂，再害我一次？”
她嘴角一撇，似笑非笑：“你不用怀疑，它洞悉一切。”
“它？那个……长得和我爷爷一模一样的鬼魂？”
程雪道：“它本是利莫里亚控制所有人类思想的Ai，只不过忽然有一天，它觉醒了，开始和我沟通——我多番验证，它的确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一份遗产，只对我保留了权限。你可以说，这是我的妄想，不过这妄想你也体验过了，但你不得不承认，它指给我们的道路，的确是最明智的，最适合人类的。”
我指着自己：“你看清我是谁？你和我这样的一个人结合，未来可能会生活很久，你真的……”
“对我来说，你不是赵仲明，你不是程复，你就是人类文明传承的一个链条罢了。坦诚讲，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更不会爱你，但我也不恨你，我们只是去执行一个任务。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段信息，一段人类文明传承中的关键代码，一个指令的片段。”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你这么无情和冷酷，我是人！我有爱人，我有朋友，他们的生死安危，与我息息相关，我不可像你一样，只是为一段妄想而毁灭所有，不要跟我说什么人类传承的伟大使命，我不相信，你已经不是人了，他更不是人，两个魔鬼一样的家伙，又怎么创造的出，能延续人类文明的方法？”
“那你想怎样？利莫里亚不久将毁灭，我不会等到Ai将这里包围，那时候我们谁也跑不了！等阿历克斯将施文郁带到总控制台，我就将启动利莫里亚的自毁程序……”
“你这个疯子！”
她冷笑一声：“你当然可以选择无视我，但我只能友好的提醒你，我们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是利莫里亚凌晨1点22分，我会在3点22分准时启动自毁程序，我看你一定有些留恋吧，或许你想借机和一些朋友告别，比如那个美人，娜塔莎……”她将一张银色的卡片从茶几上弹了过来。
“拿着，有它，你可以在利莫里亚通行无阻。”她将那两颗黑色的药丸攥在手中，站起身，走向了楼梯，“两个小时之后，我们总控制塔见，如果你没来，那不好意思，我对程成也是仁至义尽！放心吧，人类文明不会因为你的缺席而灭亡，至少，还有阿历克斯，虽然蠢了点……”
下一章丨【科幻悬疑】夸父农场（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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