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

作者: 吕寒暑 | 来源:发表于2017-12-12 15:18 被阅读0次
    雪地里的小爪印

    翻出衣柜里最厚的衣服穿上,围巾,棉帽,口罩,手套一样不落下,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如此全副武装走在街上,我还是败给了南方的冬天,活脱脱一个在十度气温里瑟瑟发抖的粽子。

    不久前下了几场雨,打着伞时感觉到手指钻心的疼,心里想着不能让冻疮再有机可乘,但买回手套时却为时已晚,十个手指都没能幸免。

    双手生冻疮是老毛病了,大学前,每年必犯,办法想过不少,都不奏效,也就放任它来犯,只是双手的痛苦的确让我受了不少折磨。

    没想到,南方能给我一样的体会。

    真冷啊,忍着手指的痒痛,迎着寒风往食堂走,突然想,如果有个人能牵着我的手,分给我一些温暖,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你看,冬天的确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但如果实在不能给我一场恋爱,那能不能让我回到小时候呢?那时候的冬天,可是一点也不冷。


    生于西北的我,始终坚信自己的耐寒水平很高,起码东北和西藏除外的其他省份的冬天都不在话下,当然,这种自信在上大学后已经溃不成军,这是后话。

    儿时过冬,每一天的早晨都是繁琐又温暖的。前一晚睡前脱下的衣物放在暖气上烤一夜,清早穿在身上别提有多舒服了。但要穿的衣服实在是多,秋衣秋裤,保暖内衣,毛衣,校服,羽绒外套,然后围上围巾,戴好耳罩口罩,帽子。那时候我和弟弟都小小的,穿戴好后看上去基本上是两个球状物体,但妈妈还是怕我们冷,给我们准备了暖袖。

    暖袖是妈妈自己缝的。用旧了的毛毯,剪下一大块,缝制成空心筒状,外边缝一根粗毛线绳。临出门前把它挂在脖子上,等妈妈把两个装满热水的瓶子塞进暖袖,我和弟弟再把手放进去,这时候妈妈才放心地让我们上学去。

    到了班里,一样一样摘下装备塞进书包,唯独暖袖不舍得放,要一直用到水都凉了才肯取掉。

    两个暖袖用了好几年,但不知道几年级开始,我们嫌它旧,不愿意再用了,妈妈只好买了两双手套。起初还能在家里看到它们,可后来再没见过了,当时不好意思承认,买来的手套真的没什么用,抵不上暖袖十分之一。


    那时住平房,过冬前要囤很多煤,从煤场买,物美价廉,买回来堆在院子的一角,久而久之,墙角的青砖都黑了。

    每次要用煤时就去煤堆里取,大块的煤烧完了,还有许多煤渣。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煤渣像和泥巴一样和起来,用特殊的工具打成煤砖和蜂窝煤,在院子里晒一个星期,就是很好烧的燃料。

    那时候家里不富裕,日子过得紧缩,可大人却很懂生活,每一件小事都能长出一朵花。


    我最喜欢的场景之一,是屋外鹅毛大雪下得纷纷扬扬,屋里火炉烧得通红,炉上小锅里水沸腾着,炉边一家人围坐着吃火锅,有说有笑,忘记时间还在流淌。

    喜欢这场景是因为儿时它轻而易举,现如今无处可寻,不仅是那样的小院那样的火炉不在了,更因为人散了。

    其实火锅只是节日里的仪式,更多的消遣是豆腐、白菜和粉条。

    冬天里,一日三餐之外,妈妈常喜欢在火很足的炉子上打一个小锅,沸水里加火锅底料,豆腐白菜切大块,放在锅里煮,蘸碟里调酱油醋和油泼辣子。

    妈妈弟弟和我,围在炉边,煮好的豆腐白菜在水里上下翻滚,夹进碗里冒着热气,蘸两下调料,急忙送进嘴巴,烫嘴呀。

    豆腐白菜吃完了就下粉条,细细的红薯粉煮出来,淡黄色,透明,吹凉了就一下子吸进嘴,滑嫩又有嚼劲,什么零食和它比都逊色了。


    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把鞋打湿了,一阵寒风吹过,不禁打个哆嗦,餐盘里的米饭是凉的,青菜可能是用油泡出来的,土豆丝糊的很有水平,唉,在心里重复一句话,“为了活着为了活着”,饭还是要吃。

    走出食堂,身上暖和了一些,把脸埋进围巾里,身侧一对情侣互相依偎着义无反顾走进寒风里,又想起什么时候有人会给我暖手的事,想了想,算了,还是期待春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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