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

窗帘有了一丝光亮，黎明正在走来，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我却不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天空什么颜色，灰蒙还是蔚蓝、阴郁还是清朗？风从哪里来吹来，疾急还是舒缓、温煦还是寒凉？有云无云？是黯然还是斑斓？是安静沉稳还是舒卷飞扬？雾色是否依旧？阳光是否明亮？天地间是否明媚晴朗，我还可不可以看到我想看到的远方？

那只让我担忧的小鸽子还好吗？是不是还在天空飞翔？那个晨练的中年人还能不能在晨曦中摆臂蹬腿、昂首挺胸、健步前行、一如既往？当我再一次站在窗前的时候，是否还可以看到他矫健的身影、还有那披了一身的晨光？

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遛弯的人是否还三五成群？悠悠晃晃？门店前的大妈是否正舞动腰肢？兴致勃勃、边跳边唱？闲聊的大爷是否正高谈阔论？说到兴奋时，白沫子升天、眉飞色舞、兴意高昂？

那收拢起暖阳的墙角处，楚汉两军是否激战正酣、跃马横枪？下棋人是否镇定自若、不慌不忙？观战者又是否依旧里三层、外三层？为是不是一着臭棋争得面红耳赤、如同针尖对了麦芒？那个操一口河南口音的家伙又是否为自认为对的一步好棋未被采纳而脸红脖子粗、急得双脚蹦跳、高声大嗓？慵懒的小花狗是否吓得睁开了眼？睡梦中的小鸟又是否惊恐着从暖洋洋的巢穴中飞到了高高的枝条上？

街头的小贩是否在风中叫卖？清扫大街的环卫工又是否耐得住刺骨的寒凉？打工者是不是一如往日的风风火火、急急忙忙？那快递小哥是不是自始至终都在争分夺秒、穿街过巷？

那洒水车动听而熟悉的音乐声是否依时而来？那雾炮车是否还在城市的每一条道路上喷洒出一片片清爽？那威武霸气的警用车是否还在街头巡查、守护着一方安全？那鸣着长笛的救护车是否还是疾驰而来、又呼啸着消失在远方？

是的，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在我的明天会是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在旭日初升时走出家门、走在那条走了很多年的路上？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在晚霞满天中驱车而行、向着那个给了我太多温馨的方向？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用我那双笨拙的双手继续劳作、去为孩子们向岁月求赐尽可能再多一些的衣粮？我不知道还可不可双手合十、恭敬虔诚，去祈愿家人、亲朋喜乐吉祥、一生安康？

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思念时踏上你走过的路、在你吹过的风中倘佯？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愁苦时嗅闻你闻过的花、让溢满你体味的芬芳沁入我的心房？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在我无力时沉浸在你的文字里、让你的才情、你的华美赋予我继续走下去的能量？我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在我忧伤时、想象着你带给我的美好、走向山川大地、走入江河湖海、让一颗暗淡的心房，再获得一片明亮？

是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路边的小花映入眼帘时弯下腰去亲近？我不知道能不能在我愿意仰望天空时依旧可以随意地仰望？我不知道要不要走向坚实的大地、去体会寥阔厚重的意义？我不知道该不该仰望清澈蔚蓝的碧空、去感受那简单怡然的疏朗？

不知道的太多了，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前行的路程还有多长？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迎接生命最终极、最绚丽的悲壮和辉煌。

是啊，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此刻为什么会写下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是对家人的牵挂、还是因了疫魔的猖狂？我不知道这个空寂的夜色里，我翻了多少次身？揉了多少次眼？眼前一片黑沉、脑海却异常明亮？我不知道我上蹿下跳、左冲右撞，却如行者一样、纵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依旧难以翻出梦的手掌。

我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妄？我不知道是梦境还是臆想？但我知道，尽管睡意昏沉，尽管头昏脑胀，我终究还是要醒来，起身，站立，走向那有晨光闪动的地方，去探寻未知的世界，在混沌中获取清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