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轮碾过我的左脚,擦身而过。惯性使得我旋转几圈,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想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
“快报警,肇事车跑了。”
“你好,这里是桂月路,桂花公园附近,这里有人出车祸了。”
“姑娘,还能动么?别睡着了。”有人拍了拍我的脸。
“……”
耳边是脚步声和由远及近的喧闹声。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不断晃动的人影和乌云层叠的天空。 能这样看到光和人影,证明我还活着。
我感觉脸上一点又一点的凉意,是下雨了么?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为我掉眼泪。哦,原来真是雨,密集的雨点打得我睁不开眼。
那一刻,我觉得无比的悲凉,我可怜我自己。这是有多倒霉,坏事接踵而来。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睡吧。
“子琳!子琳!”耳边传来晓玉的声音,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我眼皮一沉,昏睡过去。
“易子琳,醒醒!”谁在叫我?有人在推我,还有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完全陌生的声音。是做梦么?我极力睁开眼睛,亮白的光太刺眼,我重新闭上眼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子琳,醒醒!到医院了。”听到晓玉的声音,我努力适应了一下光线后,又睁开了眼。
“除了脚,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身边的白大褂问我。
“我头晕,有点恶心。”我虚弱地回答。
“医生,她怀孕了。”晓玉抢着说。
“你是她什么人?能给她缴下费么?”医生问。
“我是她的朋友,可以的。”晓玉从医生手里接过单子去缴费。
“请问易子琳在哪?”刘铭哲着急的声音传来。我转头,透过布帘的缝隙,看到他正询问着护士。
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唇边胡子拉碴的。看到他为我担心着急的样子,我用恨意在内心筑起的墙慢慢坍塌。
“子琳,我来了!”他走到床边叫我,我含着泪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明明才分开两天,我却感觉我们隔了一个世纪才相遇。委屈,特别强烈的委屈,鼻子一酸,我赶紧把头转向另一侧,泪汹涌流出。
“你怎么啦?哪里痛么?我叫医生。”他转到我面前,蹲下来给我擦着眼泪,我哭得更凶。
“别哭了,我去叫医生。”他站起来准备走,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他扭头看看我,又蹲下来偏头枕在手上,挨着我的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我想淹死在里面。
“家属站起来一下,去做检查了。”晓玉领着护士来了。
“考虑到你是孕妇,现在有些检查不能做,只能先留院观察。”护士说。
“你怀孕了!”刘铭哲又蹲下来,眼神里掩饰不了的欣喜。
“好了,先去做检查。”护士催促着。
“你不要在这演戏了!这里有我照顾就好!”晓玉斜眼看着刘铭哲说,眼神里都是鄙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刘铭哲道歉,晓玉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他们扶着我坐上轮椅,在医院的几个科室转。医院对急诊的病人还比较人性,很快检查就做完了。
腰伤好了一年,我又一次躺到了病床上。被车轮碾过的左脚粉碎性骨折,被打上了石膏,手肘和膝盖擦伤,头部因为不能做CT,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在医院的十几天,刘铭哲几乎从早到晚陪着我。我内心的防线也跟着一一被突破。他只是默默地照顾我,什么都不说。
“小妹,我看这小伙子不错,现在没几个男人有这么细心体贴了。”同病房的大姐在刘铭哲去打开水的时候对我说。
“恩,是吧。”我敷衍着回答,虽然我内心已渐渐柔软,但是还无法真正去接纳。毕竟,他还是有家庭的,虽然他说已经准备离婚了。
交警队那边也是刘铭哲帮忙处理的,事故责任认定书出来了,但是肇事车被找到后,却没找到肇事人,因为那个车本就是一个报废车,还是被人偷走了。现场监控也恰好坏了。所以,所有的医疗费都暂时只能自己承担。
我总感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不像是单纯的交通肇事逃逸。虽然就是那一瞬间,我感觉司机目的性非常强,就是过来撞我的。而我唯一得罪的人,就只有刘铭哲的老婆了。想到这个,回想上次被刺,我细思极恐。
刘铭哲对我的照顾,晓玉也看在眼里,她每天公司医院两头跑,对刘铭哲态度也渐渐好转。
“你准备怎么办?不可能一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吧?”晓玉瞪着刘铭哲说。
“我的公司走上正轨,会跟她办手续的。”刘铭哲看着我坚定地说。
“你如果玩套路,小心死在我手里。”晓玉威胁着说,然后拉着我的手说,“你这次可要想清楚啊!”
“好呢!我会的。他敢骗我,我也不饶他!”
“我对我崽发誓,我绝对不会骗你们了!”刘铭哲盯着我的肚子说。
“你,谁说生下来了。”
“哎呀,受不了你们!这又开始打情骂俏了。我走了。”晓玉摆着手走了。
住了半个月医院,幸亏除了明显的外伤和左脚骨折,没有其他内伤,也没有流产的迹象。医生说孩子挺顽强的,一般都留不住的。
既然老天留下这个孩子,我想我没理由去剥夺他的生命。就当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吧。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至少现在我和孩子很需要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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