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许久的大学宿舍群被一个表情包打破了许久的宁静。
毕业后,大家还经常在群里聊天,一起邀约打游戏,说自己签约的公司,后来刚开始工作时,还会偶尔吐槽自己的待遇和工作中遇到的不公平事件,互相都各自安慰鼓励着。可慢慢地我们之间的联系便变得越来越少了,偶尔聊起都说忙,工作累,我们也都心有灵犀地彼此都不去打扰了。
“兄弟们,近来可好,想你们了!”阿伟在表情包发完后紧接着发了这么一条。
“喝酒又喝大了吧!突然说这么一句话,”阿琨在群里回复到。
“现在每天除了上班好像就是喝酒了,不喝又不行,喝了身体就难受,”老朱说道。
“在生活的暴风雨中艰难前行,”我用一个写有这句话的表情包来回复他们后,他们便开始了对我地抨击,话里话外就是抱怨我不去跟他们主动联系,朋友圈也不见发,他们给我发消息也不回等等一系列罪状。
“可这和我帅有什么关系?”我回复到。
然后一帮大老爷就开始聊了起来,聊到了凌晨两点,生活的不如意,工作的烦恼,以后的打算……,聊的话题五花八门,说的话也各有千秋。
17年的夏天,我们相遇,阿伟跟老朱来自甘肃,阿琨来自西安本地,相比于我们三人而言,他明显就是城里的孩子,因为我们三个的肤色与他的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我们把西北汉子的粗犷表现在了脸上,他把关中地带的好环境也表现在了脸上。我们在那个夏天相遇,而我们大学期间的生活也如那个夏天一样热烈。
我第一个来到宿舍,在我收拾完床褥打扫完卫生后,我便脱掉鞋子躺在床上等待我的舍友们,我很期待,但是我也没有太过于担心,因为我觉得我很好与人相处,不管遇到怎么样的人,我都能快速地交往。
“哐当”,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大汉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左手提着一个手提包,右手夹着被褥走了进来,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我马上穿上拖鞋帮他去接被褥,他见我帮忙,说了声谢谢。回了句不客气后我帮他把被褥放在了床上,便转身又躺在了我的床上。我以为他会铺好被褥,收拾东西,可他放下身上装备后竟然转身掏出了一根烟递了上来,“兄弟抽烟,以后就是好兄弟了,”他那一脸诚恳的样子到现在都让我记忆犹新,那个眼神里面透露出的是敦厚,善良,纯朴。“我不抽烟,你抽,不过宿舍抽烟需要到阳台,不然烟雾会报警的”我起身回答道。
“好,我去阳台,”说完他就去阳台抽烟去了,转身极其潇洒,甚至自我介绍都还没来得及,我的眼前就只留下一道帅气的背影。我心想这哥们烟瘾真大。
这时候另一位舍友也进来了,矮矮的个头,但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因为他那双眼睛转得很快,给我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不简单。他就拉着一个行李箱,被褥什么都没带,插着耳机看起来酷酷的。把行李箱放到了地上后他拿下了耳机,笑着走过来跟我握手,我也就起身下床跟他握手,“你好,我叫李伟,来自甘肃,可以叫我阿伟。”我也进行了一个简单自我介绍后,抽烟的哥们从阳台出来,阿伟也去跟他握手,他的第一句话跟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如出一辙,他问阿伟“抽烟吗?我这有烟。”听到这句话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他说:“兄弟,见谁都问抽烟不?”他也尴尬地笑了。然后知道了他叫朱文博,大家都喊他老朱。
我们三个来自西北的汉子熟悉起来很快,或许是因为宁夏与甘肃接壤,生活环境又极其相似的缘故,几句家常就把我们的关系拉进了一步。当其它宿舍成员还在自我介绍,还在努力跟舍友调换床铺的时候,我们三个已经迈着豪迈的步伐踏入了食堂,几盘菜一盆米饭整起来了。
最后来的是阿琨,他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父母送他到宿舍,为他铺好了床褥,给他买了好多零食后便走了。我们三个都面面相觑,可能都在怀疑这个城里孩子到底能不能跟我们很好地相处,可后来事实告诉了我们,有的相遇,已是命中注定。
我们的故事自此开始,从相知相识到互相各自了解,原来老朱不仅是烟鬼,还是酒鬼,喝酒猛得就像西北的烈马。阿伟一点也不聪明,我总觉得他眼睛转得快一定是太笨了,转快点才能弥补他的笨。阿琨太好相处了,百无禁忌,他洗脸不用洗面奶,可是皮肤让我们都羡慕。
第一次出去聚餐,除了我尚有神志,其余二位已经被老朱灌得在人搀扶的情况下走路也要走S弯了。第一次租山地车去游玩,来回骑行了30公里后,回到宿舍集体倒头就睡,从下午五点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十点半,毫无疑问,集体旷课,被老师抓到了,一千字检讨人人有份,走过路过,大家都没有错过。第一次晚上去操场跑步,在我们商量到底要不要跑的时候,大雨倾盆,没有片刻犹豫,也没有言语交流,各自撒腿就跑,一个比一个跑地快,那晚,一盒感冒灵都没够。第一次翻墙出去看复仇者联盟,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有两位勇士因用力过度,裤子最终没能承受的住,光荣下岗了…………
当我抬起头用手挡住眼睛,看洒落在校门口那棵大树上的阳光时,三年时间悄然而至。我们在那个九月的夏天相遇,三年后也在那个九月的夏天分离。老朱走时依旧是书包,手提包,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夹着铺盖。阿琨拉着行李箱走了,没有回头,不同的是这次他爸妈没有来接他。我在阿伟前面离开宿舍,我走的时候他带着耳机躺在床上听歌,我没有说话,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回头,我俩的眼神对视,我笑,他也笑了。最后他发了朋友圈,图片是空落落的宿舍,宿舍的门牌号,还有那个他“遗漏”在床上没有带走的耳机。
那年我们各自奔上了实习的岗位,去体会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那年,老朱妈妈因病去世,他跟我们打电话,聊到了凌晨五点,我想他会不会如我一样,在某个夜晚放声大哭;那年,阿伟爸妈给他买了一套房子,付了首付,他成为了我们中第一个还房贷的人,也成为了我们中第一个买房子的人;那年,阿琨选择了一个与我们专业毫无关联的单位,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坚守,有次他说他经常能抓到蛇,问我们要不要看,我们用极其“礼貌”的话语回绝了他。那年,我成为了我们中第一个辞职的人,他们说支持我,可是生活不只有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一年后的毕业典礼上我们都没有如约而至,他们三个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则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所以,毕业照上我们四个都没有出现,那或许成为了我们的遗憾,遗憾在那个夏天,也遗憾在了七月。
我以为我忘不掉的是那个夏天,其实,我忘不掉的是那群人。
唯一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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