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炸串是非常宝贝的食物。
小学的时候,门口的各种好吃的都被列入监视范围。有一个推着炸串车的阿姨,总是在二三十米远的隐蔽地方卖着。我是东怕西怕的类型,怕挨骂怕挨揍怕各种呵斥难看的面相嘴脸,这种恐惧心理,使我常常对好吃的可望而不可即,吸吸口水,眼巴巴看别人吃,然后“听话”回家。
其实在没有太多人注意的地方,还是可以偷偷享用一番的。本来打心底就是想吃,终究会有忍不住迈出来的那一步。后转来的一个女生特别有意思,爱吃爱美爱玩,而且适当的“大胆”,她总是能做得游刃有余不碰到雷区。关键我们俩都喜欢吃炸串,第一次吃到嘴里的炸串就是她带我去的,后门推着炸串车的阿姨,最经典的炸土豆片。
刚刚开始吃的时候眼花缭乱,不知道肉类哪些好吃,索性就从土豆片茄子片菜卷来吃起,便宜不贵,吃两串才一块钱。外酥里软,然后沾着多多的酱汁,再来点芝麻辣椒粉,顿时觉得这一天灿烂,大快朵颐一下,放学的时光都延长了美好。因为母亲总是灌输给我很多固有的观念:烧烤不干净,吃了会拉肚子……所以我吃了一阵子素的发现没有拉肚子才敢转移目标,去吃鸡骨架和里脊。尽管里脊肉好厚实还很瘦,但是鸡骨架越嚼着越香,而且才五毛钱,和炸菜串一样的价格,何乐而不为!时间久了,阿姨都认识我们了,总是放学后吃着炸串和阿姨聊天,说说家长里短,她说说她做串的日子,生意也好,我就小小抱怨下家里不让吃外面的炸串,而且家里也不给我做,但是这么“偷摸吃”也挺好啊。回家之前都检查好了嘴角牙齿,里面不能有辣椒粉和碎芝麻,“证据”处理掉,就放心了。
只是有天和母亲出去,恰巧路过学校后面,周六的上午初中部上课的,一放学,她们都聚堆围着阿姨买炸串吃。大老远看见阿姨忙忙碌碌,满足开心的样子,她给那些孩子们递着炸好的串,打眼看到了我,尽管距离有点远,也不可能看的很清楚,但是不到一秒的一眼,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亲切的微笑。其实呢,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拨乱了头发,踢着小石子,生怕阿姨打招呼。因为只要认出来我我妈就会追问,一想就知道我肯定总在阿姨这里吃炸串,那么回家就会找我算账为什么不听她的话,接下来……
显然是我多虑了,阿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搭理和炸串以外时间的事情。络绎不绝的学生,她炸串都来不及。刚刚走过去,母亲果真来了一句批判的话语:你看,那些小孩都吃着这些东西,也都不怕不卫生,那炸串的那个女的都那么埋汰,那东西能吃吗?
尽管我心里有些不平,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阿姨也没有用手一边拿吃的一边收钱,也带好塑料手套半加工那些裹着的干粉,关键也没有吃坏肚子什么的,吃起来也不恶心难受的,就算是不能多干净吧,反正大家吃都吃了,能有什么不好的?不给我做,我在外面吃还不成吗?因为闲余的时间和阿姨呆的比较多,也常常看到她收拾那些餐盘和周围的油污,她看起来“埋汰”,也是因为天天冲着油烟,风吹日晒,穿着那种粗布干活的蓝褂子。就像烤地瓜和炒瓜子的人一样啊,表面看起来怎么可能光鲜干净。
在城市里面我吃到阿姨小推车的炸串就是最便宜划算的了,但是到了乡下,才真让我大开眼界。四舅爷家在城外三百里多的一个镇子上,附近有个小学,正是表姐念书的地方。那里的小吃一条街忒丰厚了,米粉面条小菜米酒黑米粥炸串烫菜酱饼……分量多还便宜,炸串不是横着串,而是竖着摞起来的,不管是菜卷茄子土豆还是青椒面筋,都一个赶上阿姨那里的五串了,当然,是因为乡下得天独厚的条件,地里到处都是菜,可不是便宜得不行。所以吃那里五毛钱一串的土豆,基本就要给我撑得大半天不能吃饭了,就算是一天吃两串,把所有品种在回家之前都吃完了也不可能,而且到了初中,就几乎没时间去了,那里的炸串就变成一种隐约的追忆了。
差不多到了我小学毕业的时候,阿姨不再炸串了,或许是到了别的校区卖吧。尽管现在很多地方也有的炸,商场美食城,路边小摊,街头巷尾,但是芝麻碎还有辣椒粉和酱汁,都达不到小时候阿姨的级别了。那些煮的也无非就是买的那种勾兑好的汤料,吃起来也寡淡无味,那竹签子,都是过去偷摸吃串串起来的岁月和欢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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