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想敢做是我的童年,我的敢想干做,并不是对事,而是对物,在别人流着鼻涕追动画片的年龄,我追的是CCTV10,最爱《我爱发明》。
我尝试过造玩具潜艇玩具飞机玩具船玩具车孔明灯弓弩,电解过家里吃的食用盐,炸过池塘里的野生鱼,这些可能大多数男孩都做过,称不上疯狂,当然不止这些。
我一度喜欢做大鞭炮,听个响并不能满足我,破坏力才是我的追求,那时我有一个合作伙伴,我的堂弟,只比我小一岁,我们做的炸弹,是把一个啤酒瓶装满火药,点燃扔到水里能炸鱼的那种,不过黑火药的能力差强人意,没炸到过鱼,而且火药使用量太大,光凭我们两个小屁孩到处乞丐一样捡没炸的烟花凑火药,就好比一个白领想存钱买房一样,遥遥无期。
我们转移目光,瞧上了每个小男孩都会喜欢的东西——枪,当然不是纸枪,那是平民玩具,瞧不上眼,当然也不是木枪,虽说高级一点,但要发声还得自己叭叭叭,傻子一样,在我们看来。
我们要做的是真枪,刚上初中的我们并不知道拥有一把真枪是犯法的,但造枪的知识我们都掌握了,科普超过法普的结果是让我们两个小孩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的开始了造枪大业。
和普通人想象的不一样,造枪的核心技术其实是造子弹,只要有了子弹,一根竹节都能当枪使。造子弹的原材料是子弹壳和火药,和抗日神剧里演的一样,子弹壳我们是造不出来的,只能靠捡。虽说我们那边就有一个地方有军队驻扎,里面肯定有靶场,但我俩还没有冒着枪林弹雨捡子弹壳的勇气,只能等到搞完演习之后,我们跑到山上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造炸弹的后遗症是我妈不让我玩火药之类的危险物品,所以东风就是父母出门。在偷偷摸摸搞了几次实验性的试爆之后,终于等来了那一天。
那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北风瑟瑟,空气干燥,臃肿的棉衣都难以低于寒气,树枝都像被吸血鬼吸干了一样,在北风中毫无生机的晃动。我父母都捆棉花藤去了,我内心激动,把我的小伙伴叫来,在我家门前轰轰烈烈的搞起了造子弹活动,我们用螺栓做子弹头,把子弹壳前面略略锤扁,装上火药,再用钉锤把螺栓钉进去,大体就好了,屁股后面装上火炮就是一个完整的子弹了。
组装好几个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要试试,结果一个没响,原子弹也不是一次……,不,导弹也不是一次做好的,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败就打击掉你我的实验热情,我这次加大药量,加长螺栓长度,把子弹壳弄的更瘪,我就不信实际这块烂船票登不上理论的豪华巨轮。
我热情似火,浑身燥热,脱下棉袄,拿起钉锤就钉,一下,两下,嘭的一声,子弹壳炸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像两个胡萝卜头,红的滴血,哦!真的在滴血,原来是皮炸掉了,我赶紧捡起来盖上。小伙伴还是比较清醒,跑去拿来纸给我包上了,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还在幻想着到晚上洗手的时候肯定会被我妈发现,这可怎么办呢?得撒谎,我让小伙伴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扔了。然后再去卫生所,一通收拾,血越流越多,还咕咕冒起了血泡。
村卫生所钟医生一看就摇头,治不了,赶紧去大医院,说不定还能保住手指头。我心想真是夸大其词,是你医术不行吧!我只能直接去找我爸,关键是我怕我爸抽我,路上准备磨蹭一会,没想到大脑刚才被震的发蒙,现在反应过来了,告诉我手指痛,我也知道痛啊!炸成这样能不痛吗,可是你不能等会痛吗,我这办法还没想出来了,只能先硬着头皮去叫我爸。
我等着我爸先一耳光,然后再教育批评一顿,可是我爸没抽我,也没问我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就让我跟他走,冷静的让人害怕。回家骑摩托车到城里去,车到半路我这脑子算是完全清醒了,疼的我死去活来,我说,“爸,能不能开快点?”
“这越是遇大事,越不能急,知道吗?”
“哦。”
可是你儿子疼的龇牙咧嘴的就不管了?我不敢再问,怕他答你活该,因为我确实活该。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又不愿意治,让我爸带我去同济,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医院,都推三阻四的客气啥?最后签了一份我儿子的手没好和医院医生没关系的保证书,才给治。
皮掉了自然要缝针,我就不看了,看着疼,你们看着缝就行,折腾我半小时,汗出了两斤,最后告诉我……一针没缝上,玩呢?
给了我解释,肉炸烂了,带不住线。好吧,还挺有道理的,那我就当出汗减肥了。过氧化氢洗了一洗,包起来了,自己长吧,能长好就好,不能长好就算了,两根手指头而已嘛。
终于到了要解释的时候了,幸亏我路上已经想好,天衣无缝。
咋弄得?
玩烟花,烟花的引线烧的太快,没来得及扔。
嗯……
这么平静,我等的耳光嘞,不会是想等我手好了再抽我吧,怕我现在身心都首创受不了?爸,其实你想抽就抽吧!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这句话我没敢说,万一他真的不想抽我,我说了不找抽吗。
这几天我老实的像个鹌鹑,自己造得孽花的是我爸的钱,老实一点没错。两天后换药,医生拿个镊子到处戳戳问我疼不疼,长的不错,不影响找媳妇了,最后得出结论。本来来的时候怕长不好,影响找媳妇,我爸跟他们扯皮,所以不敢收,现在好了,我爸挺高兴,我也挺高兴,少两零件的车肯定没有完整版的好,不愁找媳妇了,呵。
现在我才明白,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完整版的男人多了,少没少那两零件,一样找不到媳妇,医生可真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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