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盘古于混沌中开天辟地,轻者飞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其巨大身躯化为高山流水,阡陌田野。是时,奇珍异兽遍布世间,或有吸天地之灵者,修而为妖身。后女娲造人,赋予智慧,仓颉造字,神农尝百草,三皇五帝之后,人类逐渐统治世界。一切妖魔精怪,魑魅魍魉皆藏身于人类所不及之处,父神时代的上古神兽,化而为人形,与人比邻而居。
直至21世纪,人类科技几乎渗透每一寸土地,弱小的精怪无处遁形。为了便于它们能隐藏于现今世界,融入人类文明,每一座城市皆设下妖精管理局,处理妖在人类社会的一切事宜。
管理局的存在自然是以人类常见的状态显现,它可能是一家书店,一家茶楼,甚至只是你家楼下的麻将馆。
1.
芷泉街位于当地的热门古镇上,古香古色的建筑,别具特色。红木青砖黛瓦,让见惯了大城市高楼大厦的人沉迷。虽说大部分房屋都是近几年新建做旧,但依然挡不住游客络绎不绝。
一路的商店皆是卖一些特产,以及处处可以买得到的小玩意儿。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瞎人眼,劣质的音乐声此起彼伏,让人错愕,仿佛置身于离家不远处的农贸市场,而非素净典雅的小镇。
唯有街尾一家中药铺仿佛有些格格不入。暮色中,门口只有两盏灯笼悬挂,暗红色的灯光映衬,透过青木打造的镂花窗户,可以看到屋内两排中药柜整整齐齐地列在两旁,旁边的案桌上还放着包药的牛皮纸和麻绳,称药的小秤挂在架子上。没有喧闹的音乐,唯有淡淡的药香。
游人路过门口,被它的神秘吸引,拿出相机“咔嚓”,照片里,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式微中药铺”几个字引人注目。
夜色渐浓,路上行人渐渐归去,街两旁的店铺也纷纷关门。喧闹的声音停止,刺眼的光亮熄灭,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微光,让这座小镇静谧安详。谁家檐上鸦声刺耳,似有白影携风而过,转眼,融于黑暗。
连翘整理好桌案上的事物,检查药柜里面的饮片是否齐全,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步一跳地走到门边将门栓拉上。正欲转身回屋,突然听到厨房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惨叫,那里除了秦艽平日准备饭菜以及熬药的地方,便少有他人踏入。思及此,她脚下毫不犹豫地往那处迈去。
及至厨房门口,弥尔已先她一步赶到,只见她神色自若地看着前方,手里还悠闲地提着一个紫砂茶壶,连翘悬着的心稍稍安下,轻轻唤了一声“先生”。弥尔见她到来,唤她上前,连翘心生疑惑,却依然加快脚步站到了她的身旁,顺着弥尔的手往前一看,
“这……噗哈哈……”
小女子不顾形象地笑得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厨房里的秦艽黑脸看着眼前两个没心没肺的人,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此时的秦艽用黑脸来形容他,最准确不过。厨房一片狼藉,满地碎片,熬到一半的药材洒落一地,秦艽的小白脸被熏成了全黑,而他不知被什么东西悬挂在空中,口不能语,身不能动,只能用呜呜声地提醒眼前的两个没良心的赶紧救他。
弥尔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连翘也逐渐缓过劲来,看屋中秦艽的样子,颇有些担忧地戳了戳身边悠闲的弥尔,
“先生,秦艽这不会有事吧?”
弥尔咋咋口中的茶香,“放心,此物并非凶魔恶兽,大约是不知在何处受了些伤,误打误撞中小艽对它动了手,情急之下,它才如此激动,待它知了咱并无恶意,自会放了他的。”
“可是,我看秦艽眼睛都红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弥尔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翘,直到把小女子的脸看得通红,她才哈哈大笑。神色一转,手中凝气,默念口诀,一道白光,自弥尔手中而出,直向缠着秦艽的那玩意儿而去。那物似乎吃痛,秦艽趁机而逃,被甩地上的他来不及呼痛,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弥尔连翘处,连翘见状,一把扶住秦艽。
此时连翘才来得及细细打量那缠住秦艽的是何物。虽是人形,却满身都是妖的特征,看来是一只进化不完全的妖,也不知道在何处,弄得浑身是血。它见秦艽被救走,似乎有些狂躁,跳动起来,有要与众人玉石俱焚的倾向。
弥尔终于收齐嬉闹的神色,眉头微皱,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她唤出折妖扇,心想若不能将此物镇住,唯有将它收了,否则后果将不可收拾。就在她正要动手时,一阵风起,院中那棵桃花上的花瓣纷纷落地,连翘与秦艽神色慌张地看着四周。
2.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弥尔先生也不过如此,不能收服此物,反而要将它收押,哼,真是徒有虚名的妖精管理局!”
一道男声突然从屋顶上响起,随即白影闪现,一个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连翘与秦艽见此人只觉身上十分不舒服,难受得拉着弥尔,弥尔见状,心知不好,手中运气,将一股力注入他们体内,二人才勉强觉得好受些。
那男子并不理会三人的动作,只是走到那受伤的怪物面前,手轻轻抚摸着那厮的头顶。奇迹发生了,怪物居然渐渐安静下来,头乖巧地蹭在那人的手上,缓缓蹲下。一道光起,怪物居然变作似狸的兽,白色的尾巴,脖子上有类似马鬃的鬃毛,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伤口处还未止住的血,显示着它目前身体的虚弱。
弥尔见状,眉梢轻挑,“腓腓?难道阁下是白泽?”
“真不愧是弥尔先生,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嘴里虽是恭敬的白泽,表情却依然是不屑一顾。
弥尔并不与之计较,她深知此事确是自己不妥,收起折妖扇,示意旁边的连翘与秦艽去查看腓腓的伤势。二人依然有些忌惮白泽,磨磨蹭蹭地往前走,白泽见状,并不为难他们,只是往后退了两步。二人赶紧上前,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怪物,此时病怏怏地躺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发出“哼哼”的声音,他们顿时心生怜悯,秦艽拿来药物,一点一点地将腓腓身上的伤口包扎上。
3.
“不知白泽先生光临寒舍,有何要事?”弥尔恢复那副大剌剌的样子,提起手中的茶壶饮了一大口,嗯,有些凉了。
“不知是说您弥尔先生的本事大,还是心太大,这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您作为这座城市妖精管理局的负责人,不会不知道吧?”白泽看弥尔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屑,脱口而出的话,也有些鄙夷。
“嗯……最近外面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件?”弥尔放下手中的茶壶,眉心紧皱,似乎有些困惑的样子。
“你……”
“哎哎哎,白泽先生稍安勿躁,这不是开个玩笑吗?我知道最近出现了个自称捕妖人的人,连伤了好些小妖怪。这不,刚那炉子上熬着的,正是给一个小妖怪准备的药。”
“既然如此,不知先生有何对策来应对此事?”白泽此时神情稍敛,对弥尔的不屑,也有些收起。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对于很多的小妖来说,能在现在的人类社会里面立足已是不易,出现这样一个人,容易造成他们的恐慌,要我说,还是先直接把那人找出来为好。”
“嗯,正有此意。所以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帮忙的。”
“我???”弥尔食指指着自己,惊讶地看着白泽。
4.
“你确定那人就是捕妖师?”
弥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样貌一般,身高一般,气质一般的男人,这种人丢在人群里,眼睛不眨一下,都会立马认不出来。
“嗯!”旁边的白泽一本正经地给弥尔解释,“我跟踪此人已有些时日,确实有些小本事,目前城中一些妖怪受伤的事件,几乎都是出自他手。”
“哟呼,什么人这么厉害,不会连白泽大大都打不过吧?”弥尔调侃地戳了戳身边的男人。
白泽眉头微皱,有些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也不知她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能管理好这一城的妖怪。
“要说对付他并不难。可你也知道,妖怪与人类相处,在尚未危及生命的时候,不能作出伤害人类的举动。所以说捆了他容易,难的是捆了之后怎么处理。”
“所以你需要我……”
“没错。你作为妖怪管理局负责人,有一般的妖怪所没有的能力,记忆消除!”
“哦~你想让我把那人关于妖怪的记忆消除了,他就不会再来找小妖怪的麻烦了!聪明啊你!”
白泽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弥尔,再次抚额。
事情进展很顺利。白泽趁那捕妖人不备,将他抓了来。那人本事是有,对付一些小妖是绰绰有余,但像白泽这样的上古神兽,他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玩儿完。
弥尔将他大脑中关于妖的记忆完全消除,醒来后,他依然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当他走回家门口,遇到邻居给他打招呼时,都会阴阳怪气地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去捉妖怪,他一脸疑惑地暗自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回家。
5.
城中受伤的小妖经过治疗渐渐好转起来,当它们听说那捕妖人被解决了之后,压在头顶的那片乌云终于散去。融入人类社会后,他们也别无他想,只希望能像个“人”一样,好好地生活。
腓腓在连翘和秦艽的照顾下伤口也已经愈合,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腓腓生性活泼,粘人,连翘和秦艽特别喜欢它,并请求弥尔让腓腓多留些时日,弥尔见二人近日似乎心情异常地好,便也就随了他们去了。只是这白泽近日时不时来找弥尔商议事情,搞得二人每次见他,都像人见了鬼似得逃开。
每每见状,弥尔都让白泽尽量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气息,不然自己的药铺子真没法开下去了。
晨光熹微。安静的古镇经过一夜的休息又开始活跃起来,大商小贩卖力吆喝,都是为了生活。
然而一切只是个开始……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殖可以已忧。
———《山海经 卷五 中山经》
释:有神兽,样子有点象狸,白色的尾巴,脖子上有类似马鬃的鬃毛,叫作腓腓。养之可以解忧愁。
白泽是中国古代神话中地位崇高的神兽,祥瑞之象征,白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通晓天下鬼神万物状貌,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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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第三期,第1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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