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以《一天》为引,写一路走来的人与事,把点滴遇见整理成故事讲给朋友们听,这是第一篇,请朋友们批评指正。
这或许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一片草原了吧。夏日的清晨,清爽的空气让我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喷嚏,惊醒了在门口打瞌睡儿的狗儿。
一天|草原上的卓玛八月的羌塘,已有几分入秋的味道。雨水较少的缘故,草的叶尖开始微微泛黄。在朝霞的映衬下,远山的冰川有一抹的绯红,仿佛在日出时,阳光要把这色彩与大地分享一般,静谧中是色彩的热闹。心绪里的兴奋,让我在黑暗准备抽尽最后一丝时,爬起身来,任由同行者在梦乡里遨游,我走向了黎明前的苍穹大地。
门吱呀一声响了,身着天蓝色藏袍的卓玛向我走了来,后面不远处跟着一头,两头,三头,越来越多的牦牛,她不管它们,仍旧朝向我。她的汉语甚至说的都不顺畅,言语中带着几分藏家味道,生涩却可爱。她是一位年轻的妈妈,昨日刚来时,我称呼她为阿佳(藏语中姐姐的意思),也是遵循藏家的习俗,她笑了笑,笑中带着几分羞涩,像大多数刚接触的藏家女子一般。我不待她问,便坦诚说,这大好等风景,如果在睡梦中度过,实在太过浪费,不如欣赏一番。她听后,折返回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往我身上披上一张厚实的披肩,“这个,暖和,感冒不要的”,她笑了笑,眼神中满是真诚。第一抹阳光射了过来,打在她的脸上,古铜色带着些高原红,眼神透澈的像是一泓湖水,天然而又纯粹,让我呆了呆,忘记道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碰了碰我,好似我一个姑娘家不该对她发呆一样。
背向阳光而立,面向的是青藏铁路进入那曲的一个大拐弯处,一个在电视新闻和纪录片上出镜率最高的大拐弯,也披上了一抹金黄,好似一条金黄的飘带伸向远方,同时把藏家的祝福送向远方。卓玛离开了我,因为她的牦牛已经二三十头排排站好等着她了。大清早第一个任务就是给这些牛挤奶,好似凶猛的牦牛,此刻却像一个个温顺的孩子般,等待着主人把牛奶挤下,好开始一天开心的生活。我一直觉得牦牛是一种温顺的动物,即便这一天中有一两头犄角硕大无比的牦牛用冲击着要牴我的模样结结实实的恐吓了我两次,仍旧抹不去我头脑中那种温厚的印象。
一天|草原上的卓玛左邻右舍的门都打开了,各家的牦牛也混做了一团,女主人们也有说有笑,说的啥,我听不懂,但是她们的笑容通过飘飞的彩霞传递给了我的能量,让我在这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高原上精力满满的奔走一天。
挤完奶后,牦牛便自觉的走向了牧场,不用专人饲弄。牧民为了保护操场,专门用铁丝网把大片的牧场隔开,一片空余着仍有青草的成长的牧场,除了偶然几只家犬跑进去撒欢儿以外,牦牛是进不去的。它们只能进入主人想它们去的地方。空余的草场用来做它们冬季的吃食。
卓玛需要为男人和孩子准备早餐,开启一天的忙碌,打酥油茶,做甜茶。外来的客人多喝不惯牧民家的酥油茶,而草原上的甜茶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还有藏家秘制的牦牛酸奶。这酸奶算到什么程度呢?吃一口,酸的你怀疑人生。于是我那一碗,就着旁边的半碗白砂糖才勉强吃下去,搞得我像一个多爱吃糖的小怪物一般,不过那股浓郁的奶香至今仍旧在心头萦绕,下次再去,还会再讨一碗,再就着半碗白砂糖吃下。
我等着小伙伴从住处走出来,睡眼惺忪的模样,顿时被眼下辽阔的光线极美的瞬间震惊到,那动作一致的大嘴张开的样子,真恨不得给他们拍下来。他们“步调一致”的把脸朝向我,好似这美景是我独吞了般。为了转移他们“同仇敌忾”的眼神,我轻轻指了指他们背后,卓玛正在往牛粪墙上拍牛粪饼。这样的拍摄题材太稀有了,他们敏感的神经立即驱使着他们做出很职业的动作:跑向屋里,扛起机器,对着卓玛就是一通拍摄。虽然卓玛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用这长枪短炮来记录牧家的生活,却没有料到他们连这牛粪都不放过。我看她微微的摇摇头,吃吃的笑着,继续往墙上贴着,她多贴上的每一个粪饼,都可以多驱散一些冬季里的寒冷。毕竟在以天为盖地为庐的高原上,连一棵树都难以生存的,更别提什么木材为燃料了,牛粪是他们唯一的热源,用以炖肉,做饭,煮茶。
一天|草原上的卓玛中午时,男主人因放牧羊群,没有回。卓玛为这一行的客人炖好了肉,拿出了草原独有的青稞酒,还有几瓶藏家随时准备的啤酒,用她的话讲,啤酒喝着让人有力气。大家每个人手中攥着一把切肉的刀,从大块的牛肉块上切下一口大小的小肉块,囫囵个塞进嘴里,香而不腻,肥而不柴,不同于平原上吃到的牛肉味道,这样的炖肉,鲜美无比,颇有一种好汉上场的味道,一大托盘牛肉被一行五六人消灭掉,嘴边流油,唇齿留香。卓玛静静的一次又一次的为大家倒茶倒酒,没有主食,没有其他饭菜,只有牛肉,只有酒,只有茶,而卓玛好似照顾我是团队中唯一一个女生一样,每每为我切一口肉放在面前,我笑着感谢她,敬她一杯青稞酒,那一刻的一杯酒,一口肉,一杯茶,足可抵抗这岁月所有的沧桑。
饭后,大家按照既定的工作任务忙碌着,拍摄迎面而来的火车,拍草原上追逐的狗狗,拍平地起风云的旋风,拍一直劳作的卓玛。她真的一直没有停歇,但脸上却挂着恒久朴实的微笑,怕是惊动了这岁月,还是内心对这岁月的满意和优待?
夕阳西下时,男主人回来了,马背上多了上学归来的孩子,是男人顺路接回来的。卓玛又要忙了:管好牛羊,照顾男人和孩子,还有我们这帮已经叨扰了她一天的客人。
但她仍旧是平静的,动作是徐缓的,神态是安详的,眼睛是明亮的,脸上的笑意甚至不带有一丝的疲惫,想必是这绿意盎然的草原赋予她了这不息劳作的源源动力,勤劳和善良赋予她与众不同的健康和美丽。
草原的夜,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大地的脉搏。最后一盏灯灭了,是卓玛的灯。这世界,归于一片安静的混沌。
一天|草原上的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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