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先生刚结婚那年,随着表妹一起到温州娄桥镇打工,为了节省开支,我们在离工作地几公里外的小镇边缘地带,租了间房安顿下来。
房子是那种低矮的瓦房,并排三间,房东住两间,一间租给了我们。房对面隔着水泥地是一栋老式楼房,由老人的儿子一家居住,屋后就是稻田了,每晚我们都在一片青蛙与各种昆虫的和鸣声中入睡,很有一番田园风味。
靠房东那边的空地上有房东儿子开的一家小型铸铁厂,说是厂,其实就是在一个简易毡棚下挖一个溶铁地窖,由于时间错开的关系,从没看到有人在那工作 ,只是每天晚上回家时,远远的就看到在家的方向有火光闪烁,映红了一片天。
房东是一对老夫妻,均已愈八询,老阿公瘦瘦的,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阿婆稍胖,雪白头发,面色红润,一天到晚乐乐呵呵。两位老人都信佛,每天都在家抄写经文,阿公用毛笔蘸着墨汁,写着端正的小楷,一笔一划,一点一勾都是那么认真;阿婆在一旁用红笔或点,或画,或勾。两人都不说话,就那样静谧、和谐地配合着,一张张,一摞摞,时光就在一片墨香中静静地流淌着,安静而祥和。我们并不知道那些经文的用处,但看着他们认真的模样,不由在心中产生一股敬意。
为了节省开支,我们尽量不买东西,房里的摆设全无,用砖垒两个垛,上面放块木板就是床,再用砖垒个垛放块石板就是桌,一套被褥,两套洗漱用具,几个塑料脸盆和桶,一个煤油炉,一套锅具,几副碗筷就组成我们简简单单的家。
我们每天早上六七点出门,晚上十一点才回家,平时除节假日外一日三餐都在外吃,所以我们平时与房东也很少碰面。
两位老人待人极好,从不因我们是外地人而看轻我们,遇到节假日就会为我们送来他们自己种的时新蔬菜,每次我们有客人时,知道我们东西不全,不待我们开口,就为我们送来椅子、凳子和碗筷等必需品。
我们在家时,如果刚好老人有空,他们就会搬个小板凳坐过来与我们唠嗑,他们说着地道又难懂的温州话,我们讲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彼此都听不懂,通常都是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一句话要解释很久,双方直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灵光一闪,一下子懂了,接下来就是一顿爆笑。
最让我们感动的是,从入秋开始,直到整个冬天,老人每天都会帮我们烧好一大壶滚烫的热水,他们每天掐准时间,早早地注好一壶水,放到溶铁口加热,一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就拎着水给我们送过来。
《最是那一壶水的温暖》那时候的冬天很冷,特别是大半夜的,通常都是零下几度,先生骑着车,我坐在后面直打哆嗦,不过每次远远的就看到在家的方向有一团火光,就会心生温暖。还不待我们走到家门口,就听得“吱呀”一声,房东的门打了开来,走出一个蹒跚的身影,向那团火光走去,提上水壶,又折回来,映着火光一边挥着手,一边蹒跚地向我们走来,嘴里还嘟囔着温州话。瞬间老人已幻化成一尊佛,他身后的火光就是那耀眼的佛光,那难懂的温州话亦变成梵音,浑厚、悠远而暖心。
因为这壶水,才让我们那年的冬天不再寒冷,也因为老人的关心和陪伴,才使得那段最艰难的岁月倍感温馨,处处充满了生活的乐趣。
时光如梭,世事变幻,转眼二十年过去,当年的老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小屋不知有没有被拆?只是每当想起那段时光,眼前总会闪现那火光映衬下提着水壶的蹒跚身影,仍有一股温暖盈满心间,正是这温暖,让我们在之后的困难面前能够获得力量,继续前行!
注:图片来自网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