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 默
五一节这天,车站广场上挤满了如往年一样多的人。着装不同的人们都怀揣着自己的心事,都表情不一地在等待着什么。广场上高高耸立的照明灯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中央喷水池像车站的心脏在不停地喷出雪白的水花。溅起的小水珠滴落在二民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有一种凉滑的感觉。不!更像一个女人的嘴唇,腻滑、有一丝凉意却又芬芳。
三年了,那种感觉一直在脑海无法退去。
二民低下头,沉浸在一种甜蜜的回忆中。他从口袋掏出香烟,抠出一支塞进嘴里,点燃后过瘾地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抑起头深深地吐出一大团烟雾。烟雾升腾起来相互纠缠着,好似他此时的心绪,杂乱而又理不清。
二民不由自主地向广场一边的那张熟悉的水泥条椅走去,扭转过身子坐下去,眼中透露着一种期待,渴望地扫视着走来走去的行人,希望能再次见到她。
远处变幻的霓虹;近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与行人搭讪的“黄牛”;举着“临时休息”的拉客女;兜售小商品的商贩;拖着编织袋的农民工等等。所有这一切都跟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没有什么不同。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广场四周新挂的“打黑除霸、灭虎拍蝇”的宣传条幅让一些外国游客感到茫然。
三年了,所有的晚上都重复着三年前在五一节那天他与她邂逅的背境。但今天却唯独少了她的身影。
三年前见到她时,她就坐在这条水泥条椅上,目光发呆地追望着一对手牵手的恋人从她身旁走过。她把脖子扭转了九十度直直的盯着那对恋人走向远处“,眼中透露出发自内心的羡慕。致使她竞没有发现站在旁边的二民也正死死地盯着她看。二民看她,并没有非分之想。他是在看她正坐着的那把双人条椅。
那天也是五一节,工地上照例没有放假。包工砌墙,等二干块砖砌完,城市街道上已亮起了路灯。其实,他已很累。按平时他会随便找个他认为满意的地方打开他的行李休息。他至所以今天能到广场,是因为他知道五一节会有许多单位和国企工厂要放假,城市一定会比平时更热闹,所以他破例到路边的临时夜市摊要了一瓶啤酒、一盘猪头肉、一大碗烩面,美美地吃了一顿,打着饱嗝顺着未来路蹓跶着走向城区。一路上大多的商店都在热闹地宣传着优惠的促销活动。他没有心思购物,因他明白仅有的五十元钞票也被刚才的一顿饭换开,他只想到热闹的地方去。工地上的砖头、泥灰以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早已看腻了,他想看一些新鲜的东西。可他也不知道哪里是好玩又不收费的去处。直到来到车站,他才感到疲乏,双腿的酸痛让他打消了再走下去的兴趣。他在广场上转了一会,他这时候很想找一个地方歇歇,可广场上人太多,所有能坐的地方都坐满了人。
二民心中正烦闷着,忽然他发现一个姑娘坐的那把椅子是双人的。而她一个人却坐在椅子中间。他想挤着坐下去,可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落在头发上的泥被风吹干后,把头发锈结成了疙疙瘩瘩。一脸的胡须,硬茬茬地如荒草一样模糊了他的年龄。上衣和裤子有几处磨破和挂裂的洞口迎风张扬着。最让他尴尬的是脚上的拖鞋早己磨丢了脚跟。他也清楚自春节来到工地他一次也没洗过澡。刚才一路乘兴走着,他早己出了一身汗,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酸臭味,每天的工地劳作使他早己习惯了自己的气味。按说自已高高大大、结结实实、眉清目秀,二十出头的岁数该是人人都待见的,可刚才路过几家门店,他想进店看一看那些打折的商品,可招揽顾客的服务员都是掩鼻躲闪,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二民想到这,又看看干干净净的姑娘。他心中马上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怯意,立即打消了跟她同坐一把椅子的想法。他寻思着应该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躺下算了。
二民刚后退了几步,那只烂拖鞋叭哒出的响声引起了姑娘的注意。她那双发呆的目光收回来打量着后退中的二民,脸上泛起一丝绯红。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站起身喃喃地说:
“你坐吧!”
然后移动脚步离开椅子朝前走了几步,双手环抱着肩膀振颤地科动了一下,给人一种很怕冷的感觉。
二民也没说声谢,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明显感觉椅子上还有她留下的体温,正丝丝地温暖着他的肌肤。他打量着她的背影,一个未婚男人特有的想象力让他想象着她浑园的屁股的弧形,心中嗔怪自己,还是累的轻。于是他脸上浮现的笑意旋即被双腿的酸痛所驱散,他抬起腿放在椅子,双手揉搓着发胀的小腿肚,告诫自己不要想那些无法企及的东西。
二民索性把身子躺在椅子上,把腿伸展开来,他立马感到了轻松,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惬意地吸着。周围的嘈杂逐渐被身体的舒服所忽略,平静下心情的他立即想起了春节和槐花分手的烦恼事。
二民认识槐花已经二年了,这二年当中,每逢节气,二民就会开上那辆拉庄稼的三轮车,装上半车礼品到槐花家。但却讨不到槐花爸妈的欢喜。槐花妈那句“早晚在城中买了房再提婚事”的话总挂在嘴边,惹得二民心情一直郁闷。今年春节,槐花告诉他,她二姑已给她介绍了一个城里有房的对象,说往后咱俩别再来往了。那时二民很怨恨槐花,说槐花太无情无意,可当他从痛苦中挣脱后,理解了槐花的选择,现在这个社会有那个姑娘不想攀高枝,怪就怪自己家底子太薄。唉!谁让父母亲都患病呢?自己辛辛苦苦干一月的工资大部都送给了医院。虽说政府把他家当做了低保户,每月有点补贴,可面对昂贵的医药费,那点钱顶个屁事。唯有自己没明没夜地干,才能维持一家的开销。他在心中总是坚信父母的病会好起来,他早晚会在城市卖套房,不行就先付个首付,有时他也总憧憬着未来的日子。
二民翻转了一下身子,把脸对着没人喧嚣的冬青绿化带。他本不想去想这些烦心事,可人一闲下来就往往胡思乱想。于是他又点燃了一支烟,企希望自己能静下心睡着。此时,他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就在这张椅子上过夜,风暖暖的多舒服啊!以往自己在冬天的桥洞也不是没有睡过,何况现在已是五月,春暖花开的。他总安慰自己,城市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也就将就一夜了。
二民就这么想着,朦朦胧胧有些睡意。
“唉!”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钻进了耳朵。他缩了一下腿,心想,肯定不是叫他的。
“唉!”对方又提了一下嗓门,同时推了一下他。
二民翻身坐直了身子,正想要对无端由的打扰而发火,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就是刚才坐在这儿的那位姑娘。他怀着对她主动让座的好感压下了怒气。
“你是叫我吗?弄啥哩?”他诧异地问。
“是。”姑娘故意拉长了音调。
二民以为她是想要回自已的座位,毕竟是双人的椅子。于是和缓地说:“我想躺一会,你看旁边的椅子己经空了下来。”
“我不是要坐下,唉!”姑娘摆了一下手。语尾的一声“唉”显然在选择着接下来怎么说。她停顿了一下,连张了几下嘴,很突兀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你说啥?”二民其实听清了她说的那句话,不过他只是不相信一个姑娘咋会突然向一个陌生人说这么一句话,除非她有神经病。
“你喜欢我吗?”
二民正想着,她又问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她省略了我喜欢你的表达。
“咱俩又不认识,你看我这样,你,你别逗我了。”二民结巴地低下了头。
“谁逗你了!我是当真哩。我坐这等几个晚上就相中你了。你要愿意,就跟我走,俺就住那拐弯。”姑娘一脸严肃地指了指广场一角那灯火辉煌的招牌。
招牌的一小半被银行的大楼挡住了,只看见一明一暗的三个字“世、温、泉”。二民猜度着前面会是什么字。忽然他想起了工地包工头曾炫耀,说是一次请质检员在车站温泉泡澡,那里的消费如何昂贵、那里的服务如何让人消魂。二民仿佛记得他应应该说的是叫“盛世温泉”。二民被远处的霓虹刺激着神经,判断着姑娘真实目的,她该不会是做服务的吧,难道是个生手,要不咋会想做他这种人的生意。咋还说什么,等了几个晚上就相中你了。二民越想越不明白,于是怯怯地试探着说了一句。
“我兜里没钱,即使装的有钱也不敢去那种地方浪费钱。”
“我不要你钱,并且门票我也替你出,我还会送你一身衣报,我是想象着你这样的身材买的新衣,一定会合身。”姑娘此时己经干干脆脆地说。
“啊!”二民此时己模不着了头脑,怔怔地坐在条椅上一头雾水。
“你想一下,如果不愿意,那我可走了,全当我啥也没说。”姑娘有些心急地声明着。
二民沉默着,他真的想不明白,天底下会遇见这么好的事。不过姑娘说要走的话,让他臆症过来了,为啥不愿呢?不要钱摊上的好事,即使真有陷阱,自己身上只揣了不倒三十块钱,还能把我咋样。再说这种豪华的浴池就是进去转一圈也值得,是她领我进去的,怕个㞗。于是,他把刚点燃的烟用力一扔,抹啦一下胡子,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干脆地回答。
“中啊!去就去。”
“那咱走吧?”她催促着。
姑娘在前面走着,一身洁白的丝裙在裙摆处绣上了铺展开绿叶的几朵待开的荷花。两条匀称的小腿像嫩藕节一样在绿叶下一前一后地摆动。她真的很好看,身材纤细,皮肤瓷白。这些美丽吸引着二民早已使他把心中的疑问、猜度、胆怯抛到了一边。他只管紧紧地跟着她,全然没有了一丝害怕,他甚至想象着这样美的女人搂在怀中享用该会是怎样一种感觉。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发臭的裤子里的物件竞有些蠢蠢欲动。
温泉大厅的水晶灯照耀着房内装修的豪华,整个大厅呈现出一派金壁辉煌。使二民感到目不暇接。他像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他极力地使自己静下心来,从而掩饰自已从来都没有到过这种地方的自卑。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散发的气味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故意跟姑娘的距离比在外边行走的距离贴得更加近些,几乎是和她并肩行走在大厅里,好像是有意要告诉人们,我是和她一起的来的。
二民正想和她一起向吧台走去,姑娘转脸示意他站着别动,自己去服务台取钥匙。
吧台的收银小姐涂着红指甲,十指看上去血淋淋的,正捏着一个像手表一样的塑料做成的东西交给她。二民正猜想着这是干啥用的。只听见那位小姐从红唇中挤出一句话。
“是他吗?别把床单弄脏了。”她也不回答,拿起钥匙转身就走。二民赶紧随后跟着,急得后边的服务生连声喊叫:
“换鞋!换鞋!”
当二民把没有脚后眼的拖鞋褪到地板上后,惹得服务生突现出一脸鄙夷的表情。
上了楼,经过没有一点尘埃的走廊,他们来到一个房间。姑娘果真把一套崭新的西装递给他交待着:
“这是存放衣服柜的钥匙,把身上的衣服全扔了,换上新衣,记住房间号。我等着你洗澡后再和你说话。”二民感到她像是亲人一样对他一一交待着。
二民洗完澡找到了那个房间,推开虚掩的门进了屋。他看见姑娘也换了衣服,穿一身鲜艳的红色上衣,一条浅绿的裤子,足穿一双绣有鸳鸯荷花的布鞋。她也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淡淡的唇、清澈的眼晴、洁白的脖颈修长好看。他呆若木鸡地看着,好像在欣赏一朵水塘里出水的荷花。
二民沉默地傻站着,仍是姑娘先开口说话。
“我穿的是我娘为我置办的陪礼嫁妆”
“你要嫁人吗?”二民不明原由地问。
“今年春节,家里非要我嫁给一个我不愿意的离了婚的有钱男人。爸妈收了人家的彩礼,计划着合并上家里蓄款,说是要在城里为哥买套首付房,要不!哥嫂家的人不同意哥的婚事,所以商量着先打发我。可我就没见过那男人。哥打听了托底的人,说是那男人不三不四,尤其贪玩女色。他老婆才跟他离的婚。在出门子的头一天夜里,我哭了,哥说你出去打工吧!顾住自己就好,家里事我处理。我人高马大的就不信!靠打工成不了家,不愿拉倒。我偏不在城市买房,我觉得农村挺好。哥胡乱找上些我的衣物,开上电动车连夜把我送出了村。”
“那后来呢?”二民听她哥婚事的遭遇和他竞是一样,这让他很想知道后面的故事而催问着。
“俺哥待我可是真亲!我心里想着一定得帮哥娶上媳妇儿。我刚来到这个城市吧,我就在饭店当涮碗工,一心想着挣了钱微信转帐给哥。可一个月一千多元,除去一些必要的花费也落不下几个钱。我心里着急啊!到处联系村里出来的姐妹,想找一个更挣钱的工作。俺同村的媚姐介绍我到了这,刚开始我一听坚决不愿做。可在这玩了几天,我发现她们一天的收入能抵我一个月工资,为了哥的房子我心动了。可我对自己有个要求,就是在没干这工作前我要嫁一次人,嫁给我心中喜欢的男人。”
姑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 你,就是我在人群中挑选的人。你看,你穿上新衣多帅!你若喜欢我,那今晚就做我的新郎。”她甩了以下头发停止了叙说,并期待着他回答。”
二民听了她的故事,又知道了她的目的,刚平静的心又起伏起来,一时沉默着竞不知怎样回答,直直地伫候着看她还要说些什么。
姑娘见他沉默,以为他已经同意。她向那张双人床轻缓地走去,她在离床一步的地方站定。抬起手一颗一颗地解开扭扣。修长的脖颈、瘦削的锁骨、饱满的胸,仿佛一朵莲花在他面前慢慢绽放。这一刻,房内静得出奇,仿佛世界已经静止。他似乎听见花开的声音、嗅到了花的芬芳。而此时在他心中汹起一股股决堤的洪流,正要淹没那朵正在开放的花朵。他似乎听见一个诱惑的声音在怂恿着他说,摧毁她、占有她,太美好的东西总会产生让人们拥有的欲望,似乎只有毁灭,才能证明自已曾经拥有过她。
姑娘褪去所有的隐敝,已一丝不挂地闭上眼躺在了床上,在静静地等待。起伏有致的美,随着她的呼吸如春潮一般,在他眼中潮起潮落。兴奋的波涛冲撞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体内如同将要喷发的溶岩般炽热,随时都会喷浆而出。他曾做了几次要倾身扑上去的冲动。最终,悲悯的心使他不忍心把眼前怒放的花朵摘取。他不忍心一朵刚出水的芙蓉没顾得及嗅一嗅她散发的清香,就被自己欲望贪婪的难忍所蹂碎,那他将是邪恶的。想到这些,他咬紧牙,咽了一口唾液,好似面对一盘还没完全做好的美味而忍受住了想吃的欲望。因为他从她悲状的故事中早己窥见到了花朵成长的苦涩,也从自我的经历中体会到生活的不易。刹那之间,他悟到了一个道理,生活中有时为了生存,非得搭上牺牲不可,有些事明明知道不想做,但现实却逼你非这样做。
二民想到这些,他闭上眼努力地平息自己狂跳的心,从心中对自己说,珍惜眼前人,珍惜自己。他睁开眼走向床边,拉过被子轻轻地盖在姑娘身上,并慢慢地坐在她身旁,轻吻着她的唇喃喃细语。
“妹子,你是个好姑娘,我很愿!很高兴做你的新郎。你哥说的没错,我们凭力气一定能奔向好的前程。再说现在政府己经关住了咱农民,新农村建设己全面展开,我相信我们只要肯下力,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你说喜欢我,我告诉你我更喜欢你,你若真喜欢我,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我为你,愿付出一切。你等着我好吗?”
姑娘已感动得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她睁开眼挥挥手无力地说:“你走吧!我今天懂了你,你也懂我,可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那些美好太遥远了,让我们彼此保留现在的美好吧。”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二民每天白天拼命地干活,晚上他都会换上那套西报来到车站广场,静静地坐在那张双人条椅上,眼都不眨地望着广场上走过的每一个人,每每都因无果而苦闷吸烟。有时,他也会到盛世温泉找她,他不知道她的姓名,他总是极尽细致地描述她的长相,可从没有人告诉他有这么个人。他有时暗想,难道她从人间蒸发了,还是从来没有这次艳遇,只是一次梦境。但他坚信,总有一天会遇见她。
广场上空的灯依旧亮得刺目,衣袋里的香烟己经燃尽,嘈杂声渐渐的平息了下去。二民正打算着今晚也如三年一样,要在这条椅上过夜。忽然,二民眼晴一亮,他清楚地看见她依然穿着那件绣有荷花的白纱裙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她走到离他一步近的地方站定,没有说话,只是面露着迷人的笑一直看着他。
“三年了,你去那啦?”二民迫不及待地问。
“好不容易见到我了,也不让人家坐下。”她仍是笑着说。
三年了,俩人终于坐在了同一条椅子上。夜己很深,俩人像热恋的情人一直聊着分别后的事。她述说自那晚别后,又回到了饭店工作,她一边上班,一边参加一家家政培训,现在学到了很多技能,离开饭店后,如今在一家教授家做保姆,一个月工资在七八千元。从她的叙述中他看到她一脸的满足。二民也对她说自从分手后每晚都坐在条椅子上等她。她呢,听了嘻嘻地笑了起来,笑完咬耳对他说,三年来她也是每个晚上不缺地坐在不远的地方,安静地观看他吸烟,走路,看他所有的动作,揣摩他的心事。可以说他每晚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真真儿的。三年了,姑娘早己感觉到对她的痴情。只不过姑娘每晚都戴了一个大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就是害怕他认出。
“哈哈哈,哈哈哈。”俩人的笑声回荡在黎明的空气中。
“我还不知道你叫啥理?”二民这时已抓住了她手问。
“村里人都叫我小名荷花,我身份证名字叫任清香。”荷花说完仰脸问。
“那你叫啥?”
“俺叫甄伟民,叫二民就中。“
俩人依偎着,一直聊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2019年5月6日初稿写于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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