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太阳落山,俞生披着最后一丝夕阳回到重案组。子云和杜仲正在电脑前调试人脸识别系统,黄馨捧着装茶杯的托盘,凑上前看了一眼,嘀咕道:“这不是很像俞警官画的那个人么?”“不行啊,这是个女人,还在牢里呢。”杜仲敲着鼠标,眉头紧皱,“可就是比对来比对去,老匹配上她。”
“我看看。”说着,俞生走到电脑前,只见系统将嫌犯的画像匹配上了一个女服刑犯。别的五官倒也大众化,只是眼角那条长疤,真像原样搬到画纸上似的,再一看她的名字:“师百会”,却很陌生。俞生问道:“她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这位奶奶可太……她这日子过得,太丰富多彩了。”杜仲打开师百会的“履历”,讪笑道,“她是我们个州林阳县人,1985年到宿江做保姆,经常迷晕女雇主跟男雇主私通还要顺点钱,98年才被抓起来,差点就被毙了,邻居们联名写求情书,判了个无期。”
认真听完了,俞生才说: “行了,下次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杜仲吐吐舌头,子云忙说道:“你不要讲她早进去了,她真的就像按着画上那个样子长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哦,要不要再查一查?”
杜仲本要翻过去,忽然又停下来问:“不对,这么一个人,又早到宿江去了,哪里来的邻居写请愿书?还有呢,脸上这么长一条疤,怎么四海纳贤的?”
“破了都破了,就先不要管了。”俞生说着,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杜仲,“这是我们正牌嫌疑人的支付宝号码,查查看。”
杜仲接过纸条,十指在键盘上一阵翻飞,查出了一串信息:“这个号码的开户地在江北省,我来查查它绑定的——绑过三个交友app——3月14日开始在个州使用,3月20日、22日、23日在个州使用过打车软件——然后——”他眼前一亮,嘴角上扬,“喏,这是他的微信。”
点进朋友圈,只见一大堆自拍照,面容与画像极为相似,只是眼角的伤疤不算很明显,比起画像上的形状,更像监控截图里的那个样子。除了自拍,也有全家福,除了一位苍老的姐姐,还有各种不重样的漂亮少女。俞生的视线跟着屏幕上的光标走了好长一路,才说:“行了,下次不要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人作风是不好吧,倒看不出跟那个丐帮有什么关系。”子云觑着一条条动态,嘀咕道,“他好像就是在网上跟妹子吹吹牛的,怎么也不像真的,跟拐子有联系的人。”
正说着,俞生接到妹妹的电话,一下子站开了:“谁让你们查的?主编?你们主编也能信——确实有这个人啊,那他能随便让你看——你进了他空间?那空间里能有什么——什么群?是个群就能进吗——进去了?!”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俞生一脸无奈的说:“那——那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面对大家,俞生抿着嘴唇,慢慢地把手机放到桌上。
“有人查到更多的了?”杜仲急忙问道。
“是,是《个州日报》的记者查到了嫌疑人的qq号,根据转发的一条说说,发现了一个婴儿送养群。”俞生低声说。
02
这个婴儿送养群很是隐蔽,打着“爱心妈妈”的旗号,疑似群主的空间里也总是发着各种关于领养、教育的“科普贴”。俞双申请入群的身份是一名中年失子的妇女,想“收养”一个男婴。在温其的帮助下,她包装出了一个完美贴合身份的空间主页,被顺利拉进了群。在群里,她找到了嫌疑人。
谁想,姚杭也关注到了这个qq群,他联系上俞双,想以“中年失子男人”的身份进群。俞双回复他:“你这个大号怎么能行呢?”姚杭回复:“我的小号有很多呀。”俞双又告诉他:“你必须要把空间包装一下,弄成我这样的。”一面打字,一面联系哥哥:“中年男人的qq空间都发些什么?”
俞生这边正在查嫌犯的ip地址,含糊的说:“我们——他们不发原创,他们转发。”
“是转发祈福、养生之类的东西么?”双儿抱着手机,冲着电脑,绞起一缕鬓发,嘴巴撅了撅,“可我上哪里找到这种文章啊?”
温其正在一旁就着玻璃碗剥山竹,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你有没有小号?”
双儿惊讶地转过头:“你是说让我自己写?”
电话那头,俞生忍着笑说:“双妹儿,你不是最会写作文了吗?”
温其笑问:“你要模板不要?”
双儿“哼”了一声,转战另一个空间界面,说着:“自己写就自己写,四年级我就写小说了!”
温其递过一片晶莹雪白的山竹瓣儿:“写好了,我也转我空间去,跟人家说作者是拿过普利策的!”
双儿嚼着山竹,鼓着腮,把键盘敲得如弹琴一般,絮叨着:“作文、小说,我图个什么呢……普利策、诺贝尔,有什么好的……我都是为了你呀——”
那边姚杭找了个干净的小号,先编了几条纪念孩子的话,待双儿写好了《四月这样吃山竹最好,转给你最爱的人》《这几个生肖的人不要熬夜》《最新姑嫂相处之道,一家之主就转》,就就尽数搬运过来,到了次日清晨,终于通过审核,被放入群中。
发现姚杭进了群,双儿给他发信息:“他们不说话,你也不要出声,静观其变。”姚杭当然知道要怎么做,还是装作新手似的答道:“好的,我打算先取得信任,再慢慢跟他套话也不迟,你说好不好?”
双儿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群里有别的人要交易了,我们要不要暗地里报警?如果他们被抓了,惊到嫌疑人怎么办?”
姚杭答道:“他不是群主,我想就算群没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双儿忙说:“一但那样打草惊蛇,就算群被打没了,也把他放跑了该怎么办?”
姚杭说:“没关系的,不用这么畏首畏尾的,就算一时让他捡了漏跑了,迟早也会把他抓回来。可是如果让别人的交易就这么成功,那就有一个孩子不声不响的就没有了。那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许久,双儿回复道:“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姚杭发着发着,自己苦笑了一下,“当然你可能会觉得……很难过……”
又过了一会儿,姚杭发来一句:“如果我在这里,还发生这样的事让人难过,那就太不值得了。”
双儿轻轻回复道:“没关系,我也在这里。”
03
ip地址显示,嫌疑人现在仍然位于个州市。而这边俞双通过他的qq,也查到了他的本名叫做鲍德开,32岁,在江北和东江之间做一些小买卖。在群里的最新发言记录是三个月前。
与此同时,俞生却对画像匹配的另一位产生了兴趣。这是一个长期居住在宿江,生活阶层不高,私生活“丰富多彩”的女人,和若慈本应素不相识,可若慈为什么会如此准确地描述出她的长相?俞生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根若隐若现的丝线。
温其这几天受俞生的嘱托,常去医院探望。这天回来之后,也终于对俞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当时两人正坐在病房楼下的亭子里,捧米喂廊椅下的小喜鹊。温其小声说:“夜里别人都没有听见,其实她经常含混地发一些声音,语气很急切的样子。”
“她说过她的梦吗?”俞生问。
“倒不像什么噩梦,她说她做的都是以前的梦。”温其摇摇头,语气仍不轻松,“有时候很吓人,甚至会轻声说:她来了?是她吗?这样的话。”
“她有没有喝过你倒的水?”俞生说,“还是那样不喜欢碰别人给的东西?”
温其点点头:“她让我也要做到这样,说是不然会被别人骗到。”
俞生低头思索,温其又开口道:“那天她醒过来,很疲惫,我就想跟她好好聊聊。我让她轻轻闭上眼睛,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尽量去想像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忆一些快乐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她慢慢露出幸福的笑,但我觉得,但我觉得……她那样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位……母亲……”
“她只有一个侄子。”俞生回过神,“她提过她的侄子吗?”
“就是姚杭么?在她跟前的话,就会一起说话啊。”温其想了想说,“他们夫妻两人对姚杭都很好,我觉得她要更细致一些。会叮嘱他不要熬夜,好好吃饭。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俞生还在思索,温其拍拍他,说道:“她一到晚上就会很警惕,像在等什么人。但是如果姚杭在场,她又表现的很自如。终于有一天,她睡午觉的时候,我看见一位老奶奶走到病房门口,转了转,就走了。”
“什么老奶奶?”俞生几乎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是她吗?”
那是一张重案组成员重阳节去福利院的留影,照片上的老人就是院长婆婆。温其见了,认真的点了点头。
网友评论
现在这网络社会,还有这样的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