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你教教我,怎么爱一个人。”

作者: 书斋城 | 来源:发表于2021-07-28 16:46 被阅读0次
    《殊归》
    作者:十三。梦醒花落,思绪万千,恍然间,道那虚实幻境。

    “小竹,快来呀!”扎着双丸的女童穿棱在人群中,惊得府上的奴婢连忙稳住身形,见那主仆一走,便又熟练地干起自己的活儿。

    “小姐,别…别玩了。”小竹站在墙角,气喘吁吁道。骑在墙上的女童摇了摇脑袋,拴在双丸头的两铃铛当当作响,她努了努嘴:“不要。”

    说罢,一个翻身跳下墙,却被墙上的坏砖勾住了衣裳,好不滑稽地摔在了墙外草地里,墙内的小竹一声惊呼。

    全身疼的女童吡牙裂嘴地爬起来,一入眼便是着一身青衣。

    青衣女子蹲在她的面前,手中的伞向她倾斜,目光清冷地盯着她。

    女童攥着衣边,抿了抿唇。直到墙里的人出来寻她们,青衣女子才收回目光起身。

    出来的人不仅有小竹,还有这座府的女主人容夫人。

    女童在青衣女子起身时便急快地跑向母亲身后,只出来个脑袋偷看这仙女般的人。

    容夫人掩面轻笑一声:“姑娘便是夫君请来的先生罢。”

    青衣女子微微点头,收起了伞。

    女童惊奇地看着她,心里念叨:怪哉,竟还有女子作先生的。

    女主人与青衣女子交谈了一番,才将鼠儿一样顽劣的女童交付。

    大抵是不知女先生如此之快来府,女童的书房一片狼藉!

    下人们在小竹的驯呵声中抖掉曾经的懒散,飞快地打扫。

    青衣女子寻得一处软榻,似漫不经心地布置了今日的教务。之后一言不发,只管自己手中随意从书房里抽来的杂书。

    女童竟也乖乖地坐在桌前,好不认真地完成那些任务,有时也会悄悄打量那榻上的女先生。

    待做完时,天色已经渐黑。

    女童踌躇地望向榻上的青衣女子,邀奖似地拿着作业向女先生走去。

    “先生, 我做完了。”一双明亮地眼望向沉迷书中的女先生。

    “嗯。”盼了许久的女童不禁低下头,忽得抬起头,因为听见一句“小歌儿,从来便是如此优秀”。

    青衣女子已然放下了书,眼神毫不避秽地看着她。

    这是真话。

    女童的眼更亮了,这个女先生不同于那些个古板的夫子,她懂得欣赏她。

    容歌儿心中欣喜,压着的性子也冒出了头:“先生知晓我的名字,而我却只知先生是先生,不知先生名。”

    一边说着,一边扔掉作业,爬上榻,小心翼翼地牵着青衣女子的衣角。

    “我名青梓,木立十的梓。”

    恍惚间,青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也同那人说过。

    那日,虎狼吼叫,阴风阵阵。

    “我…我…我知道了…小…小小仙姑,莫要欺负我了。”一个脸上灰土,一身狼藉的小童站在漆黑的从林中,看着倒挂的红衣女孩瑟瑟发抖。

    女孩嫌弃地一嗤,翻身而下,动作干净利落,拍了拍手,搭在小童上,嘻笑道:“若不是本仙姑,你这娃娃可要被这妖…虎狼给吃了。”

    小童被她一吓,生生有了泪,却不服输般含在了眼眶里。

    红衣女孩死皮赖脸地跟在小童身后,默默为他除妖挡惑,不知不觉便到了小童及冠,本是为了小童功德体的心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小孩,小孩, 快快应了吧。”红衣女孩百无聊赖地倒挂在梁上,手撕扯着药草。

    看着飞舞下来的药草片,男子太阳穴直跳,叹了口气:“我不是小孩了。还有,你不适合去上元节。”你还太小。

    红衣女孩跳下,坐在身后的桌子上,摇晃着双腿,似漫不经心道:“那,白苏,如此,你可愿与我同去?”

    白苏闻言转身,见到的是红衣包裹的青涩女子。她的眼里满是稚幼,但那傲人的身姿无一不散发着魅惑。

    “梓…梓儿,你怎么突然长大了!”白苏惊呼出来。

    青梓一声哼, 骄傲道:“我说了我是仙姑嘛。”

    她岂是小小的仙姑,而是天地间唯一一出生便是神位的神。只是能力不能匹及这神位。她才需下凡得那功德。

    ……

    容歌儿见青梓陷入沉思,有些担心。

    “青梓, 青梓。”她小声念着,在青梓眼前晃了晃手。

    青梓回过神来,淡淡问道:“你,叫我什么。”容歌儿低下头,支支吾吾说:“先生,青先生。”

    容歌儿心想,青梓好像不太喜自己叫她名字。

    之后谁也没理谁。

    回到自己房间的容歌儿捂着胸,道:“青梓,青梓,真好听。”可惜感觉她整个人都是冷的。

    回到自己家中,青梓打开柜里的一幅男子画,忆起自己第一次过的上元节…

    “白苏,你太慢了,快来。”还是青涩的红衣青梓抓着蓝衣公子,穿梭在人群,途中见着戏耍的人,便直呼“再来一个”,见了围圈的小孩儿便扮鬼脸吓唬他们。

    白苏在后直摇头但也随她的意一起胡闹。

    忽得见她一顿, 直直地盯着桥上的佳人相述情肠。心里一咯噔。

    果然,下一刻青梓便抓着他到了一个幽黯的胡巷。

    青梓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衣角,仰起头,缓缓地问出:“白苏,你教教我,怎么爱一个人。”

    胡巷里只余怦怦地心跳声。

    胡巷外的烟花声声炸起,那昙花一现的光照到了胡巷里亲吻的佳人。

    ……

    “青梓上神,莫要再糊涂。”

    一个声音忽然拉回她的回忆。

    窗外,一只白色狐狸直愣愣盯着她,也不知来了多久。青衣袖拂过,那幅画燃起火焰,化为灰烬。

    十载光阴极快而去。

    “先生, 我今日装扮可还行。”容歌儿殷切地看着青梓。

    曾经梳着双丸的女童如今长成了大姑娘,青稚的面孔充满朝气。

    青梓伏身靠近,细细鼻息扑在容歌儿的脸上。容歌儿脸颊泛红。

    “好了。”青梓收回双手,坐回榻上。

    原来只是整理她不整的衣领。容歌儿心中泛起一阵失落。

    “今日为何男装?”青梓随意问到。

    “今日是上元节,先生可愿与我一同前往?”容歌儿越说越小声,一只脚在地上胡乱画圈。那青衣女子一顿,缓声道:“ 今日我有事。”

    容歌儿收回脚,“哦”一声便跑没影了。

    青梓喜静而已,容歌儿苦哈哈宽慰自己。

    ……

    “神尊何时离开?”白狐坐在榻上梳理毛发,“莫非神尊你还在贪念红尘。”

    青梓翻过一页书,摸了摸的她的脑袋:“神尊?别这样阴阳怪气。”

    快了,就快离开了。

    白狐化作女童,深沉道:“青梓,你可得想想你这上神之位怎么来的。”

    她怎么可能忘记,千年前那人死去的样子。

    ……

    “阿梓姑娘,你真好看。”记忆中的白衣公子羞涩道。

    “我叫清流,阿梓姑娘怎么总是一身黑衣。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你穿红衣定能更好看。”

    “阿梓,我退出仙门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不管你是不是天界犯人。”满身是伤的公子眼神迷离却执着地抓着眼前的黑衣女子。

    “阿梓,你怜怜我,莫要在画那人,也莫要再将我看作那人。”那怕是我的前世。

    “阿梓,别哭,能替你应了这生死劫,我很欢喜。只是,看不见我家阿梓成了那女上神。”

    “对于清流,我欠下太多了。”青梓怀抱着白狐,看向容歌儿离去的方向,呢喃着:“不会再犯了。”

    这世只愿护她幸福安康,不陷红尘。

    红红的眼眶里没有流下一滴泪,因为她早已没了情根。

    上元节结束了。

    容歌儿却徘徊在青梓府外,她不懂为何青梓如此富有却来作她的女先生。曾猜想为自己,又觉可笑。

    “站在那儿干吗,快进来呀。”白狐女童鼓着双颊, 叉着腰,“她醉了,你收拾。”说完,便没了身影。

    容歌儿对此早就不生怪异,兴冲冲地跑向青梓。

    看着醉倒的青梓,没有一丝醉态,只是趴在案上闭着眼。

    容歌儿缓缓靠近,想起曾经无意间撞见阿爹阿娘的亲呢,看看青梓的唇眼神越发迷离。

    恍然间,她的唇已经贴在了青梓的唇上,容歌儿缓缓离开,不舍地用指腹按了按对方的唇。

    原来这就是那胡元春所说的爱。

    上元节过后,容府突然迎来喜事,容家姑娘要和胡家二公子连理枝了。 虽是来得急,但青梅竹马,这感情算不得假,众人想是。

    “姑娘今日真美。”镜中倒映出新娘子的面容,绝美的容颜没有一丝喜色,容歌儿只苦笑道:“是吗?”

    府外炮声连起,新娘子在喜婆的掺扶下步步离开容府,路过着一身红衣的青梓时,一阵风掀起了新娘子的盖头。

    青梓走向前,将红盖头重新理好。退后一步,一句未道。

    容歌儿攥了攥暗袖,绝望地搭着喜婆迈向喜轿。

    在踏上那一刻,容歌儿松开了喜婆的手,蓦得跑向青梓紧紧地抱住她,哭诉着:“青梓!青梓!”

    我爱你,我爱你,可是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众人皆掩泣,心道这姑娘心善,懂感恩。

    青梓无措地拍了拍容歌儿。

    最终,容歌儿与那胡元春拜了高堂,入了洞房,盘起了妇人髻。

    ……

    与凡界不同的清雅之地,红衣青梓拿着酒壶,跟跄在灵怪间,见酒落下,灵怪们纷纷逃亡。

    那酒可是弱水酿,灵怪们可享受不起,而也只有弱水酒才能醉上神。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青梓痴痴道。

    “你在怪我!”瞧见狼狈的青梓,白狐心里也有了委屈。

    便也不管不顾了。

    “那晚,你也清醒着,见那容歌儿对你已有心思,便借我之口劝退她。如今,你却来怪我!”

    “无。”没有怪你。青梓倒躺在溪水边,嗤笑道,断了情根,又何谈俗情。

    只是心中空了些罢了。

    白狐女童见是如此,便气呼呼地坐在石堆上。

    那晚白狐见到容歌儿偷吻青梓,着急叫出:“你好大胆!”

    容歌儿见白狐女童玩着铃铛直视她,但她依旧待在青梓身旁。

    “哎。你,过来。”白狐女童不由纷说将容歌儿牵引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铃铛。

    此铃铛可使人忆起前尘往昔。

    不久,容歌儿流下泪。

    两千年前,青梓得知那白苏被山贼所截,身死年少,死前还是紧抱着青梓的定情信物,便入了魔障,屠杀了山贼满寨,犯了杀戮,被判千年流放荒芜之地。

    千年后遇转世清流替她应了生死劫,得了上神位,她却在最后一刻才将真心交于他。

    黑衣青梓用尽上神之力,斩断情根,才换清流再入轮回。

    “所以,走吧,莫再痴念。”清醒的青梓施法借由白狐的口说道。

    殊途不同归。

    此生诀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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