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成仙，仙人却想成人。”
“你是上天注定的仙人。做凡人有什么好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仙？”
诛仙台上，两个白衣女子相对，其中的寒梨滔滔不绝地劝说对面的花尘，“成仙不易，你天资独特，更应努力修炼，追求大道才是。”
花尘淡淡一笑，“你懂我的，我没想成仙。”
“你这话让其他众仙听见，该是得找你切磋了。”寒梨无奈地摇头，仙界仙人不多，成仙都是经历磨难的，最听不得这种咸鱼的话。
九重天上，除了白云便是风，花尘以手抚过衣袖，飘飘欲飞，她的声音好似从远方而来，空旷且孤独，“天地初开之时，我便觉得，我属于人间，仙界太过冷清了。”
寒梨从未见过好友这般，她们认识几千年，花尘从来都是最为淡然，除了思想有点问题，其他的都十分看得开。
“你生于天地，合该属于仙界。”
“不。”花尘捻住一朵白云，稍微用力，白云霎时间消散，她铿锵有力地反驳。
“我属于人间。”
人间芳菲四月天。
花尘从前听偷下凡的小仙娥说过，人间风景如画，一年还有四季，四季景色各有特色，是天界所没有的丰富。
彼时她走在大街上，街边商贩呦呵不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哪家的姑娘啊？如此好颜色！”
“是滴嘞，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嘞！”
“哪家的小姐吧？”
花尘耳尖，哪怕自贬下凡，折损了大半法力，但本身修为还有十分之一，耳聪目明是基本的。
她顿了顿，随即拐弯进了一处巷子里，直接施法改头换面，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
“花尘仙子如此好相貌，何必躲躲藏藏？”含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花尘并不惊慌，只是冷然地看着里面，手中的锐剑紧握。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五官俊朗，偏偏他肌肤极白，透出一股阴柔的气息。
花尘微微颔首，“妖精？”
男子微笑，周身顺势散发出淡淡妖气，证明花尘所言不虚。
花尘看了看四周，皱眉，“这里是人间。”妖精不该随意出现。
“仙子放心，我并未害人。只是听闻花尘仙子为了下凡而自贬，有些好奇罢了。”男子上下打量一下花尘，越发觉得花尘是个怪人。
世间只有仙人最吃香，可是眼前人却向天帝自贬修为，只求前往人间。
一时间将三界都惊住了。
闻言，花尘收回剑，转身就走。
男子快步追上。
“仙子可是恼怒我了？”
“没有。”花尘速度不停，“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交个朋友又如何？”男子不以为意，走在花尘身边，认真做起自我介绍，“我名江尘。”
花尘步子微顿，随即走得更快，江尘远远坠在她身后。
半个时辰后，花尘来到郊外小院，风吹开木门，抬眼间，江尘坐在屋檐之上。
“你我名字如此相近，我是个好妖精，不如交个朋友？”江尘朗声喊道。
花尘忍住要踹他的冲动，直言道：“我并不想交朋友。”她来人间是享受的，不是为了跟一个妖精做朋友的。
江尘闪现到花尘面前，他本就面容白俊，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那你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跟我说。”
这是要赖上的意思了。
花尘冷冷一笑，“我虽不在仙位，打杀一只妖精还是可以的。”
江尘反而大笑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仙子何必如此绝情？我常年留恋人间，不如我带你游历？”
花尘不为所动，直接周身仙力爆发，江尘躲避不及，堪堪退到十米之外。
他收敛脸上的笑容，垂眸看着那已经进门的身影。
当真如此恼他？
花尘以为，这妖精该害怕了。
未曾想……
“仙子去茶楼啊？正好我也去。”
“仙子去赏花吗？我知道哪里花最好看。”
“仙子今日去哪儿啊？”
……
无处不在，实在是……
“闭嘴！”花尘一剑砍了过去，江尘后退一大步，“仙子不必动粗，我没有恶意。”
是没有恶意，但是这个妖精，着实烦到花尘了！
她出手快狠准，用力十足。一开始江尘还能接住，带着笑容说个不停。但越到后面，江尘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不足一刻钟，花尘一脚将他踩在脚下。
“咳咳”江尘吐出一口血，惨笑，“仙子当真如此狠心。”
花尘抬眸看向他的眼里，后者心里一跳，下一瞬，只听花尘讥讽道：“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本座如此好骗？你一个半妖，接近本座为了什么，当本座真的不知道？”
这是花尘第二次用正经称呼，语气冰冷如腊月寒冬，直接将江尘全身的血液都冻住。
他艰难地张张嘴，这一刻，看着眼前人的气势，他头一次感受到恐慌。
花尘剑锋逼近江尘的脖颈，半眯着眸子，杀意完全展现，“修仙大道，十分不易，需自身努力。你想走捷径，本座理解。但若是再敢来算计本座，本座不会再手下留情！”
话落，江尘只觉眼前一变，人已经处于百米之外。
他摁住疼痛的胸口，终于忍不住再次吐了一口血。
解决了一桩事情，花尘心情稍微缓和，随意唤来几只喜鹊，托它们去搭鹊桥时，顺便替她给寒梨带封信。
千万年只有这一个好友，花尘还是珍惜的。
做完这一切，花尘挥手间将房屋收回，转而飘飘然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
江尘悄悄出现，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空地。
是他大意了。
仙界仙人不是傻子，他以为能骗得花尘的仙骨，助他成大道，却没想到从始至终，花尘早已看穿一切。
可是，如若不能骗得仙骨，他一个半妖，如何成仙呢？
大风吹过，无数的枯叶席卷空地，空无一人。
“我不来看你，你就不能来看看我？”
再见寒梨时，花尘已在人间过了千年。
寒梨上下打量一下好友，微微叹息，“你瞧瞧你，身上烟火气息越来越重了，越来越像个凡人了。”
她说着捏捏花尘身上的布衣，“这是什么衣服？连那低等仙娥的都不如，你也能穿得下去？”
花尘不在意地笑笑，“挺舒服的。”
寒梨直直摇头，满脸都是可惜。
“你这次下来是为了什么？”花尘知道仙界规矩严谨，不是必要时刻，仙人不能下凡扰乱人间秩序。
提到这件事，寒梨严肃起来，“近来天界有一仙娥被人夺了仙骨，天帝派我来调查。”
花尘眉眼一跳，想到什么，“那仙娥可说了什么？”
“说了。”寒梨最了解好友，见此不禁奇怪，“你是知道什么？那仙娥也是蠢的，成仙大道之人，居然沉迷七情六欲，被一男子骗了去。这才惨遭毒手。”
花尘沉默半晌，缓缓道：“她没说实话，夺她仙骨之人，非普通之人。”
“是妖精吧。”
“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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