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牛津已经十点半了。
骑摩拜去Pitt Rivers Museum的时候特意没有开地图:一是来过一次,大致方向还是找得到,二来我也想随意地在城里到处看一看(顺便在下周Maths Challenge前膜拜一下学神们——考前迷信)。
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牛津大街小巷里,阳光穿过高大的行道树,斑驳地印在古老的黄砖墙上。今天的牛津倒是挺热闹,可能因为是周末,街上行人比以往看到的都要多,摩肩接踵。
转角便遇到惊喜了。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眼角瞥见一排柱子上贴了很多宣传海报,很有趣的样子。转头一看,海报上赫然写着一排大字:TOLKIEN: MAKER OF MIDDLE EARTH。在确认一次自己没有看错后,便毫不犹豫地把车头一转,停在路边,冲进了Weston Library的大厅。
大厅里挂了一幅巨大的插画——是托老当年为Hobbit创作的。那么一瞬间,难以抑制的激动像一股热流四处乱撞,传遍了全身。心跳加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本在骑车时被风吹得冰凉的四肢也因这股热流暖和起来。
能在牛津看托老的展览,这应该是我2018年里最幸运、最开心的一天了吧。
我迫不及待地在前台取了票后,走向了展馆。人还挺多,需要排队才能进去。来参观的人应该都是魔戒粉,成群结队地讨论Frodo应该怎样才能最轻松地到达Mount Doom,Númenóreans的故事,还有最激烈的话题——某句extract是在哪本书的哪一章节里⋯⋯听着这些应景的谈话,一步步走向入口,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投影在墙上的初版魔戒封面了。突然紧张起来:已经差不多有快两年没有看任何和托老相关的书或者视频了吧,初一期末考试时挑灯夜战,一周读完三本魔戒的激情似乎消退了不少;Lothlorien, Imladris, Fangorn Forest,这些曾经极为熟悉的名字也变得陌生;至于Fourth year时还能用来写日记的Singdarin精灵语更是忘得一干二净⋯⋯像是要去好久不见的朋友家,但看到对方的面容却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在当我站在画有中土地图的地板上,听着耳机里托老用Quenya轻轻地唱着Lúthien和Beren的故事时,一切忧虑都被抹去了。展厅中央的立体地图上画着的每一条曲曲折折的路都还是那么熟悉:这一条Aragorn去营救Pippin和Merry时走过,那一条上有Frodo和Sam的脚印⋯⋯沿着这些小径走来,这是第一次和托老相距这么近。在他生活的城市,透过他的墨迹,欣赏他作为作家构建的中土世界,作为艺术家为魔戒系列设计的封面、插画和地图,作为语言学家编写的精灵语⋯⋯整个展览中我最喜欢的应该是他在报纸和利兹大学学生试卷上的那些scrible,以一种平凡到难以置信的姿态,完美地展现了一位伟大的作家的灵感和创造过程,也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遥远了——边做题边在卷子上随手划一个火柴人,多么普通的事!但托老却用这些普通的一笔一画同展馆里其它的文案画册一起创造了一整个奇幻传奇。
误打误撞地踏上了一小段来自中土的意外之旅,开心到不能自已。以至于走出展馆后,现实世界都因此显得不那么真实,脑袋里似乎只有Lúthien和Beren的歌谣在Gondolin的阴影里飘荡。
回程的火车奔向夕阳,我看着窗外的田野,傻乐着:惊喜的惊和喜,应该都来源于这种出乎意料的幸福吧。
PS:当年托老怎么对在利兹大学学生试卷的空白页上画画那么执着呢?学生拿回卷子后发现少了一页纸,这种事他们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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