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小镇街道上渡过的。
父亲是个工人,在距家七八里外的工厂上班,母亲在门口做点小生意。我没有见过奶奶,她早在我出生前就过世了,爷爷和二叔一家生活,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我觉得爷爷对我们姐弟三个孩子没有多少爱。
祖辈的爱来自外祖父母,他们也住在这条街道上,步行过去也就几分钟路程。
进入八十年代,母亲被优化离开干了十年的乡办修配厂。
八十年代初,整个社会有一种蓬勃的精神面貌,家对面的镇文化站,有一个男人,常常在文化站制作板报。板报的内容不外乎宣传政策和讽刺社会现象,还盖了一个小型影剧院,有戏曲演出和电影放映。
当时电视还是稀罕物,村镇上的人,大都精神生活匮乏。每当演戏或放映电影时,会有大量人涌入影剧院。
父亲看准时机,买入几麻袋生葵花籽,用家里大锅炒熟,装入报纸折成的三角袋子,让母亲在影剧院门口兜售。影剧院门口兜售瓜子的人多了,母亲放弃了这个生意。
父亲用钢筋焊了一个手推车,母亲推着挂满商品的车,在供销社门口卖一些针头线脑的小百货。
几年后,父亲和二叔合伙盖了房,母亲有了一个小门面,开始在家门口做生意。开始卖的商品花样多,后来只卖鞋子,冬天的棉鞋,夏天的凉鞋,下雨穿的雨鞋,还有平常穿的布鞋。
母亲卖鞋最鼎盛的时候,是八十年代后期和整个九十年代,也是她三十多岁和四十多岁的时候,我记得她经常三天两头去市里批发市场进货。
听母亲讲,有一次进货,一大早她下了公交车,抄近路往批发市场走,那条路两旁都是破败的房屋,有些做生意的人租住在其间。
有一个小伙子骑自行车从她面前经过,距她不远的地方,小伙子掉下来一个钱包。母亲本能的喊了一句: “钱包掉了!”小伙子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骑着车走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捡起了钱包。他打开钱包看了看,在母亲眼前晃了晃,对母亲说:“里面有好几百块钱,你把你身上的进货钱给我,我把这个钱包给你。”
母亲踌躇了,刚才那一眼,她也没看清,但感觉钱包装着厚厚的钞票,她口袋里只有两百多块钱的进货钱,钱包里的钱可能有五六百。
母亲脸涨得通红,有些动心。但是母亲转念想了想,要是自己丢钱了,应该很着急,把人钱分了,这样做太不道德了,就摇了摇头,让那个人去找失主,自己走开了。
也就是这样的不贪心,让母亲免于了一次上当受骗。
她后来听说,这是一个骗局,原来那个骑车的小伙子和这个捡钱包的人是一伙,他们在唱双簧,钱包里厚厚的钱,都是纸。
摆摊卖鞋,成了母亲一辈子的职业,直到现在七十多岁,她还在门口卖着鞋,只不过,现在卖鞋已经成为她的一种寄托,是侍候完外婆,给弟弟做完饭后,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
愿母亲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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