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十，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文//逐梦水乡（Sq）

98年，我们在娘家过年。

三十早晨，我和女儿她爸去水井里担水，我主要是负责带路陪他。在回来的路上，突然看见下方姚嘉河（地名）上空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我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跑回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跟母亲说，肯定是姚嘉河哪家房子着火了，好大的烟雾，那边天都红了。

母亲正在灶上忙活，丢下锅铲，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跟着我们跑到坝子看着那个方向：我的天，年更三十夜，这腰倒台呀，啷个过年咯！

一会，村子里人声鼎沸。生产队长在坝子扯开嗓门喊：大家放下家里的活，快去抢火，姚嘉河房子燃起来了。天大的事情，都放下，抢火为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男女老少呼啦一下聚集到坝子。有的拿着水桶、有的拿着盆子、有的拿着竹竿奔向姚嘉河，我们和一群孩子跟在后面撵。

远远的，就听见噼里啪啦炸响。走到附近，只见火海一片，熊熊大火无情的吞噬了房子的大半头，一些燃尽的白灰飘向空中，又慢慢散落在头上、衣服上、菜叶子上，地上像霜一样白了。因是几十年的树木结构房子，火势借着风的力量，越燃越旺。人根本不敢靠近，脸照得通红，大家七手八脚的，只能在边缘一带不停地抢些小东小西出来。烧黑了的柜子、箱子、锅碗瓢盆往边上搬，牛羊牲畜往外赶。拿树枝打火地打火，浇水地浇水，搬东西地搬东西，哭地哭，吼地吼，场面一片混乱。

火苗窜得太快。人虽然多，但终究没抢出多少东西。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漫延，看着房子在眼前坍塌、燃烧。不多时，地上横七竖八的椽子烧得黒黢黢的，破碎的瓦砾到处都是，一片废墟惨不忍睹。

房子女主人在地上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喊地：遭天杀的，这个年让我们怎么过，作孽啊……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原来是几个小孩放擦擦炮，火星子飞到柴禾里去，天干物燥，没注意引发的火灾。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天慢慢暗沉下来。政府值班工作人员得知后，立即组织村里群众搭建临时帐篷。东家拿点肉、西家拿点米、你家拿点菜，我家拿点盐，大家伸出援手，总算让那两家人过了个年。

那一年的三十夜，没有欢声、没有笑语、没有鞭炮声，整个村子都静得出奇。

如今，几个玩擦擦炮的孩子已成家立业。废墟上早已由原来的木结构瓦房改成了现在的钢筋混凝土平房。

每每回去路过那里，不由得想起当年火光冲天的情景，心里还一阵发麻，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