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车离开,外面飘着小雨,天空有些醉意,黑色的幕布压得很低很低。车窗外四散逃逸的所有风雨和摇曳的树影都卷入车底,丢弃在身后,然后是一阵接一阵的反胃和作呕。颠簸了一整个梦境,直到第二天灰色的凌晨。
当双脚踏上陆地踏实的感觉真切的来袭时,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离你远了,我们不再是一个回眸就能巧遇的瞬间,不再是一个电话就能相遇的距离,不是一阵心痛就能感知的思念,更多的,是心在抽丝剥茧般撕裂的疼痛。让我忘记了眼前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海,我多想越过山水只是倒回到昨天——你在车窗外挥手作别的一刹,即便是分开,我也希望得到你的谅解。但是,就像所有的爱情都只能仰仗少女迷幻的梦境而存在一样,分开绝不会是挥手作别,也绝不是一双泪眼就能够换得的一个释怀的拥抱。
所以,今天的我在广州,而你在广州湾;我在天涯,你在海角。
我站在珠江边上,看着远处的巴洛克式建筑巨大的穹形圆顶,宛若一只倒扣的高脚杯,想象你端着他,期盼那里面盛满的是我的泪水,这样也许你就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哪怕孤单的酒醉,也有我用清泪煮酒陪你醉。只是,我的想象太过完美,眼泪还未垂到脸颊就被风吹干,脸上皱巴巴的泪痕提醒我,能狠心撇下头离开的人是没法丢下抛开自己,说要回到过去的。所以我关掉手机,就留下一个空洞洞的自己,给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广州是美的,尤其是我在旅店蒙头睡了一天之后,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中弥漫着霓虹的绚烂,那树干似乎也要被着炙烈的光芒所穿透。我在狭小的旅店里不停地旋转,忙着消化食物,忙着卸掉愁容,忙着对着镜子一点一点修补自己的残破的心情。等到一切都似乎被我捋清,穿上鞋子,弯下腰来准备系鞋带要出门,要开始迎接一个新的自己的那一刹那间,我忽然又想起你来,想起你左腿外侧的刀疤,一直撕裂到心口。就因为我说不喜欢文身,所以你用刀子将那镌刻在小腿外侧的文身,连带着年少轻狂和桀骜不驯一并剔除干净。
对不起,我也希望一切都是好的,可是天气太热了,热到变质失掉味道,热到我已经幻影离形,丢了自己。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好在我还是踱步来到广州塔下,我和你说过的,如果和你一起来广州,一定要到广州塔来看夜景,如今我是撇下了你,还好,广州塔还在。时间是一件多经不起推敲的东西,只有“物是人非事事休”才配得上“欲语泪相流”。
我抬眼望那不断变换的霓虹,还有“小蛮腰”灵动的曲线,耳畔叽叽喳喳的议论,我真的想你在,想从背后用双手环住你,然后听你抱怨说,大老跑这里来就看个灯。然后我假装生气大步大步地走掉,你在后面叫站住,然后我乖乖地转过身来,低头不敢看你,然后你带着怜惜的语气说“过来”我再又,低着头,一点一点朝你面前踱着步子。你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只是,真的分开不怪你,也许,也怪不到我,能分开的真的都不是对的,我们总是需要靠吵架来调和矛盾,需要靠置气来消除怨愤,需要靠争执来达成共识,然后你累了,我也累了。我们曾经那么努力的去配合对方,将在一起的快乐置顶,希望可以忘掉各种不安和心碎,然而,不是努力就可以合适,就像两根长短不一的筷子,虽然凑合着能用,却怎么看都不协调得碍眼。
夜晚的广州还是逃离不了十月份该有的寒凉,墨色倾注,随之而来的便是混淆着尘嚣的冷风呜咽,我隔着整整一条街远远望着广州塔,却始终不走近。其实倒不是我真的不想去看看,仅仅只是想你,只是想起每次你走在前面,我赌气跟在后面,你回头看看我,偷笑着将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头一勾一勾地示意我去挽着你。这次没有你带着,我真的没有想进去看看的冲动,和勇气。
我准备转身离开,你可以想象吗?孱弱的我背对着光与影交织的广州塔,任凭凄风惨淡地拍打在我身上,少了你的护佑,任由自己迷茫在一双泪眼里。我知道,你何尝又好受了。可是,没有那么多可是,就像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游荡在广州绚烂的街角,路上轰鸣的马达声震耳欲聋,掩盖住了我给你拨电话的声音,我对着话筒不住地“喂、喂、喂。”祈求你真的来能出现在我面前,只是电话那头真的破灭了我全部的妄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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